1000万盲人能顺利吃上外卖吗？我们闭着眼睛点了一餐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雷科技”（ID：leitech），本文编辑：白徵明，36氪经授权发布。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每个人都需要正常的饮食来维持生存，吃饭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而在今天，我们除了在自家做饭或是出门在餐厅就餐，还可以点外卖简单方便地获取每一餐。

一般用户可以通过外卖App的引导点餐，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难度，但对于无法看清楚的视障人士，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开启“无障碍建设”专栏的雷科技，这次就把目光转向了无障碍订外卖，看看外卖App在无障碍体验的建设上走到了什么地方。

无障碍体验原理及体验标准 

视障人士大都通过屏幕阅读器来使用手机，也就是iOS的“旁白”功能，以及安卓的TalkBack功能。开启屏幕阅读器后，将用语音为使用者进行操作导航。

（Android内置的TalkBack）

现代应用程序大都采用“界面-框架-元素-内容”的结构进行开发，只要每个部分都有对应的文字说明，那么屏幕阅读器就能读出对应部分的名称，让视障人士用声音“看见”屏幕。

我们只能用正常人的身体去感受视障人士的使用体验，但可以根据几个方向来判断互联网服务有没有做好无障碍化：目标内容能否被读出，目标的文字说明是否简洁明了，是否便于开启屏幕阅读器之后的操作（如单击点选，双击确认点击，双指或三指滚动列表）。

美团：大部分可用，仍需改进 

我们首先尝试了美团App的外卖订购。美团的每一级界面都有搜索框，但都没有加文字说明，需要向下一直到外卖-美食界面，才能知道这里有个搜索框。

（美团首页的搜索按钮）

美团的各类界面都包含有不可读元素，以促销等活动图标为主。不过商家列表可以正常阅读，店名、评分、销量、配送时间距离、起送价、送餐费以及人均消费，都会在点击时一并读出来，减少了不必要的多次点击。

（商家列表的图片都缺少文字说明）

进入店内点餐界面，又遇到了按钮没有文字说明的情况，无法直观知道可以用哪些红包、具体优惠规则。菜品名称可以正常读出，简介、销量和价格也会一并读出，不过添加购物车按钮也没有文字说明，想成功添加菜品可能有点难了。

好在去结算按钮可以正常读出，订单提交界面下，设置收货地址、时间、订单详情等信息都能转化为语音，点击提交后还会再读一次让人确认。稍微有点不解的是，抵用券按钮并不是默认被读出的元素，需要点选才知道它的存在。

接下来的付款阶段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美团默认的免密支付不用多说，很方便；支付宝的支付界面也还算顺畅；可微信支付界面就让人不太理解了：有文字说明但全都是英文，这年头付个钱还得会外语不成？

付款完毕后进入订单详情页，它会再次重复购买的所有菜品。回到订单列表，也能够读出每个订单的店名、菜品名称、数量以及价格，算得上足够清晰。

饿了么：可行性不错，但也需优化 

到了外卖App的另一巨头饿了么，一上来就是个惊喜：首页弹出来的红包赠送界面，基本上不可读。默认点选的幻灯banner没有任何文字说明，只有不断切换的图片。好吧，相信饱经风霜的视障人士已经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了。

（好看但“不存在”的图片）

进入店铺列表，和美团一样可以读出每家店铺的信息，不一样的是，会把可用的红包金额和优惠，以及精选评价也一同读出。对难以直观看到的视障人士来说，明显更加便利。店铺筛选也做到了可以点击并读出，不过下放的图形化价格筛选无法读出或使用。

（大部分功能无障碍化的商家筛选）

店铺详情页值得肯定的是，进入后会读出店铺名、评价、销量以及配送时间，方便用户快速避雷。菜品列表也做到了可以清晰读出，不过还是有略显可惜的地方：添加购物车按钮有文字说明可读出，但“已选中”还是不够准确，可以继续改进。

不过接下来就要多批评了，确认订单界面会默认读出送餐地址，但不会把订单内的菜品一起读出来，还不能起到完整确认订单的作用。菜品名和价格的文字区域都比较小，并不方便点击。地址、支付方式和红包的选择和美团相近，不再重复。

（略显遗憾的确认订单界面）

接下来的付款界面，由于图形元素较少的缘故，基本都能点击并读出。而订单详情也和美团差不多，大多数信息都可以转为语音。但这里出现了个低级错误：返回按钮没有加入文字说明，也就不能读出。

一番体验下来，雷科技认为两款外卖App在大多数流程中都具备视觉无障碍可用性，不过也需要继续完善开发规范，在界面的各类边边角角也做到有文字说明并清晰准确，实现完全意义上的无障碍使用。

还有一点让我觉得可以继续改进：无论是饿了么还是美团，都没有把订单信息中的实际支付金额跟原价格分开。如果能让手机读出为“需付22元，原价35元”，相信能够比两个数字连读更加直观。

美团无障碍外卖：想法很好，但要结合实际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会觉得视障人士想吃顿饭很麻烦？

在美团App（非美团外卖独立App）中，还额外设计了语音点外卖功能，让视障人士不必在店铺和菜品的“枪林弹雨”之间穿梭，就能直接下单。那么问题来了，它是不是真的有自我标榜的那么方便。

我们正常人都可以看到，美团App首页上有个代表着语音输入的麦克风，但在视障人士的世界里它并不存在——别说提示为“未加标签按钮”，根本就读不出来，只有屏幕阅读器的音效和振动会提示这里有个东西。

在美团的官方说法中，除了首页的麦克风按钮，还有“更多”页面最底部的无障碍外卖按钮可以进入无障碍外卖。这也是使用屏幕阅读器时，进入美团无障碍外卖唯一可行的办法。

（美团的无障碍外卖入口）

无障碍外卖界面设计清爽简洁，除了八个快捷按钮和说明文字之外，就只有按住说话的按钮。如果以普通人的眼光审视，这是个好看而且易用的设计，可实际上，根本不能在手机开启屏幕阅读器的前提下正常使用。

或许是因为技术选型的缘故，这些看起来很大块的按钮其实都很难点选中，连“按住说话”也不例外，尝试点击多次后才能选中。而且有略显多余的十余字说明，反而会影响到视障人士对按钮功能的判断。

（按钮巨大却不容易点选）

这个按钮在iOS下的确容易选中，但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出于方便视障人士的考量，美团内置了文字转语音，但语速上和系统的读屏不一致，而且两种语音同时播放不分先后，导致部分信息无法听清。

如果你清楚自己想吃什么，那么恭喜你，你可以直接说出菜系、品名或店面来直接点单。接下来就是确认并持续进入下一步了，说出“去支付”后，支付界面的流程和上面一致。要是想碰碰运气，可能就没这么舒服了。

查找店铺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按列表选择，只能根据系统推荐做决定，要么就这家、要么换一家。然而更换店铺的流程并不完全是无障碍的，由于技术原因或者配送的问题，会出现提示该店铺不能下单的情况。

（找到中意店铺却不能下单）

成功选到可以配送的商家并不代表流程结束，接下来还要重复“换一个”或“要这个”的对话，直到把想要的菜品都配齐。唯一便捷的只有“再来一单”了，但请相信我，就算是生活中处处面临着不便的视障人士，也受不了每餐都吃一样的东西。

做出了一副看起来很美好的模样，但美团特地打造的无障碍外卖功能没有做到无障碍，有的情况下甚至比直接阅读屏幕更费时费力费口舌。无障碍外卖模式，可不是做个普通人看起来很好的界面就行。

无障碍工作，应该有颗平常心 

在即将于2020年3月正式实施的信息无障碍国标《GB/T 37668-2019 信息技术 互联网内容无障碍可访问性技术要求与测试方法》中，已经对互联网内容做出了较为细致实际的要求。

方法中提到，非文本的链接、控件和内容都应有替代文本进行说明；内容布局和组件都该具备可访问性，并且能正确被屏幕阅读器聚焦；文字内容也该有一致性、可理解性和兼容性。

如果以方法附录的无障碍可访问性等级来，对两款外卖App以及额外的无障碍外卖功能进行评判，恐怕连最基础的一级也无法达到。在大部分流程具有可用性的前提下，仍然有无法读出的控件或链接，在看不见手机屏幕的视障人士心中，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绊脚石。

（等级要求一览表）

不过，现在不具备充足的无障碍可访问性，不代表之后没办法改进。缺乏文字说明或标签，很可能源自于互联网企业中盛行的敏捷开发，完成的速度优先于完成度。如果能够适当放慢节奏，或是安排专人进行无障碍改进，就有可能做好无障碍化工作。

此前有公司表示，通过安排专人专项实现了针对视障人士的无障碍化，当时也得到了不少视障朋友的好评。在之后的版本更新中，无障碍化工作并没有持续进行，造成了旧有功能可用但新功能“看不见”的尴尬。

无障碍化工作，应该是日常化的、持续进行的工作，不该因特定事件或时间点而运动化进行。只有让无障碍化变成理所应当的事，才能让这些不平常的人可以和我们一样，平等地享受到科技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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