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死回生：美国科学家首次让人类进入“假死状态”，换取手术时间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智元”（ID：AI_era），来源：newscientist，编辑：肖琴，36氪经授权发布。

“假死”一直是科幻小说里的主题。假如去另一个星系旅行需要200年的时间，宇航员会被安排在某种高科技的休眠舱里睡觉，到达目的地后再醒来。科幻电影《流浪地球》中，领航员空间站中的宇航员们可以在危机时刻休眠。这种描写我们在《星际迷航》等许多地方都看到过。

最近，科学家首次让人类进入了“假死状态”——目的不是送往外太空，而是为治疗急性创伤争取时间。

马里兰大学医学院的Samuel Tisherman教授透露，他的医疗团队已经至少让一名病人进入了“假死状态”。他们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觉得“有点超现实”。他不愿透露有多少人因此幸存下来。

Samuel Tisherman教授

这项技术的官方名称是“紧急保存和复苏”(emergency preservation and resuscitation, EPR)，目前正在美国马里兰大学医学中心对那些因急性创伤(如枪伤或刺伤)而出现心脏骤停的病人进行试验。严重创伤将导致患者的心脏停止跳动，并失去超过一半的血液。手术时间只有几分钟，正常情况下他们活下来的几率不到5%。

而通过EPR使患者进入“假死状态”的话，医生最多可以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实施手术、处理伤口。

首次让人类进入“假死状态”：为了拯救“将死之人”

EPR包括用冰冷的生理盐水代替人的血液，将人的体温迅速降低到10到15摄氏度。病人的大脑活动几乎完全停止——从技术上讲，病人已经死了。然后，他们被从冷却系统中断开，他们的身体被转移到手术室。

外科医生大约有2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手术、控制出血和处理伤口。然后，患者将通过体外循环进行复苏并恢复体温，让心脏重新跳动。

EPR的过程示意图 来源：Guardian

Tisherman说，他希望能够在2020年底前公布试验的全部结果。

在正常体温(大约37摄氏度)下，我们的细胞需要持续的氧气供应来产生能量。当心脏停止跳动时，血液不再向细胞输送氧气。没有氧气，大脑只能存活5分钟左右，然后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损伤。然而，降低身体和大脑的温度会减缓甚至停止人体细胞中所有的化学反应，从而减少氧气的消耗。

Tisherman的试验计划是将10名接受EPR治疗的患者与10名接受常规治疗的患者进行比较。对照组有资格接受EPR治疗，但入院时团队不在医院里。

接受EPR治疗的条件

这项试验得到了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的批准。由于参与者受的伤可能是致命的，而且没有其他治疗方法，因此FDA免除了患者的同意。(患者在昏迷的情况下到达医院并接近死亡时，无法取得知情同意。根据美国法律，这类患者可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加某些医学试验。)该团队与当地社区进行了讨论，并在报纸上刊登了描述该试验的广告，向人们指出可以选择退出的方式。

Tisherman对创伤研究的兴趣源于他职业生涯早期的一件事：当时，一位年轻人因为保龄球鞋的争执而被刺伤心脏。“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是个健康的年轻人，可突然就死了。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我们本可以救他的。”他说。这促使他开始研究如何通过冷却让外科医生有更多的时间来施救。

动物研究已经表明，急性创伤下的猪可以冷却3小时，进行缝合并复苏。“我们觉得是时候将这项技术带给我们的病人了，”Tisherman说。“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随着试验的进展，我们学到了很多。一旦我们能证明这项技术确实有效，就能扩大这项技术的应用，帮助原来没有生存机会的患者活下来。”

该技术的问题之一在于，患者的细胞在手术后加热时可能会受损。

事实上，这项技术可以让人处于假死状态多长时间还不清楚。当一个人的细胞被加热时，它们会经历再灌注损伤，在这一过程中，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会损害细胞，而且细胞缺氧的时间越长，损害就越大。

研究团队在他们的“紧急保存和复苏方法”专利文件中描述道：“这些方法包括用含氧的冷冲洗溶液(如生理盐水)对病人进行快速降温。病人可被冷却到深度低温以保存。然后，可通过升温至约33°C至36°C进行复苏，然后可能在24至72小时内慢慢变回复温度至正常。”

Tisherman说，也许可以给人们服用多种药物来帮助减少这些伤害，延长他们假死的时间，“但我们还没有确定造成再灌注损伤的全部原因”。

只要成功救活过病人，“假死”试验就成功了

Tisherman周一在纽约科学院的一个研讨会上描述了该团队的进展。纽约大学朗格尼健康中心神经重症监护部门主任Ariane Lewis表示，她认为这是一项重要的工作，但这只是第一步。“我们必须看看它是否有效，然后才能开始考虑如何、以及在哪里使用它。”

美国宇航局认为，《星际旅行》里的全面休眠仍然是遥不可及的未来。美国航天局正在研究如何让宇航员进入“麻木”状态，从而延长他们的新陈代谢。

伦敦大学学院医院麻醉师顾问Kevin Fong表示：“紧急保存和复苏是通过大幅降低体温、并迫使他们的生理作用放慢，从而保护垂死患者的一种尝试。”

他说：“心胸外科医生几十年来一直在做类似的事情，但这是将这项技术向前推进，进入急诊科。在急救医学中，我们一直在试图模糊生与死的界限，创造一些以前不存在的希望。如果EPR起作用，它将改变游戏规则。”

美国国防部为多个EPR研究项目提供资助，也包括Tisherman的试验。国防部的兴趣可能在于最终在战场上应用该技术：根据一项研究，没有受到脑损伤的死于越南战争的士兵中，80%是由于伤口流血过多而死。

博洛尼亚大学研究合成麻醉的生理学助理教授Matteo Cerri说，另一种“假死”的方法是模拟冬眠。在冬眠期间，温血动物的心率和呼吸减慢，新陈代谢减慢，体温逐渐下降到冷血动物的水平。

“在冬眠中，你的身体会有协调的反应，”Cerri说。“而在这个试验中，它是通过让身体充满冰冷的液体来迫使身体降温。”他补充说，对于长期降温来说，冬眠是一种更有效的策略，但在紧急情况下，冬眠会比Tisherman的方法需要更长的时间。

Cerri对Tisherman试验的全部结果表示好奇，特别是冷却流体对人们的器官和血管的长期影响。

“这些病人基本上已经死了，没什么可失去的，”英国巴西尔登大学医院的重症监护医学教授Kees Polderman说。“我认为这个主意很好。我真的，真的希望它能奏效。”

Polderman说，如果这项试验成功地挽救了至少几个病人，他就认为试验是成功的。他补充说，证明假死的基本原理是合理的，这可能会使听起来像科幻小说的程序成为现实。

波尔德曼说：“如果你能证明你可以用这种方法保护大脑，并将大脑复苏，那么就会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甚至可以期待在太空旅行中将宇航员冷冻保存。”

但走在时代前沿也可能引发一系列道德问题，医疗律师、临床生物伦理学家David Hoffman表示。

“如果你能让一个人进入低温稳定状态一小时或一天，那很好，但如果你必须这样做一个星期或一个月……那么问题就变成了，你如何决定什么时候才是提供了足够的治疗？谁来决定治疗成功或失败后该做什么？”他说。

但Tisherman的方法目前是更现实的，并且其目标坚定地旨在给地球上的医生更多的时间来挽救生命。

他说：“我想说明的是，我们并不是要把人送到土星上去。我也不打算谈论冻结人，直到50年后治愈他们不治之症。我们在努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拯救在我们面前垂死的人。”

参考链接：

https://www.newscientist.com/article/mg22129622-100-medical-experiments-need-consent-even-in-emergency/

封面图来自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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