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跃亭放弃一切?债权人律师:涉嫌通过他人隐匿财产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棱镜”(ID:lengjing_qqfinance),作者 | 康路,出品 | 棱镜·腾讯小满工作室,36氪经授权发布。
2019年11月25日,Faraday Future(FF)创始人贾跃亭在位于美国洛杉矶FF总部召开债权人会议。
2019年10月,贾跃亭宣布在美国申请个人破产重组,称将把全部资产包括他持有的FF股权通过债权人信托的方式转让给债权人,该信托由债权人委员会和信托受托人控制和管理。该方案完成后,贾跃亭将不再持有任何FF的股权。
“我放弃了一切,以确保FF能够成功。”贾跃亭曾在声明中同时表示,“将尽快全额偿还我剩余的担保债务,最终实现汽车行业革命的梦想。”在8月29日的声明中,FF曾表示,贾跃亭过去两年来通过多种方式已陆续偿还超过30亿美金的国内债务。
11月25日当天,在多名中国债权人远赴重洋来到洛杉矶的同时,贾跃亭债权人之一,上海懒财资产管理公司的代理律所Kobre&Kim的律师Chris Cogburn却并未奔赴现场。他对《棱镜》表示,自己的客户并未受邀,“即使我的客户受邀的话,我想,除了帮助其他债权人了解真相之外,我们并没有要出席(债权人会议)的理由。”
Chris Cogburn指出,所谓的“债权人会议”并非根据《破产法》341条规定的“债权人会议”,而是一个由贾跃亭提出的债权人沟通会,“预计贾跃亭将试图说服债权人接受自己的计划,但我们觉得(贾提出的破产重组计划)对债权人来说,并不好”。
“该计划的目的是让债权人放弃债权,以换取未来可能得到债务偿还的可能性。事实上,一个在破产边缘徘徊的公司只有极小的可能性会业务好转,并完成上市。如果FF业务不好转,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债权的债权人,将一无所获。” Chris Cogburn对《棱镜》表示,由于语言和地域的差异,贾跃亭此次破产申请对中国的债权人不利。
自去年年底开始,上海懒财资产管理公司就通过在加州法院发起诉讼的方式,进行跨国追债。懒财认为,除FF的股权之外,贾跃亭通过他人还隐匿了大量财产,并启动相关调查。懒财的代理律师2019年8月曾获得加州法院的支持,要求贾跃亭在洛杉矶出庭,接受对其个人财产的债务人审查。但自贾跃亭10月14日申请个人破产保护之后,懒财的追债法律程序被迫暂停。Chris Cogburn称,正在申请撤销贾跃亭的个人破产保护,如果获得法院支持,债务人审查将重启。
贾跃亭一方确认,正式的债权人会议(341听证会)将在12月6日举行。
附部分对话实录:
1.法拉第未来总部将举行债权人会议,讨论公司前首席执行官贾跃亭提出的破产重组建议。你参加了会议吗,为什么?
Chris Cogburn:如果你说的是今天在加州召开的会议,那并不是破产法中要求的正式“债权人会议”,而是贾跃亭试图说服债权人举行的一次沟通活动。据我所知,贾跃亭并没有邀请我的客户(上海懒财),即使我的客户受邀的话,我想,除了帮助其他债权人了解真相之外,我们并没有要出席的理由。
而且我的客户已经获悉了贾跃亭提出的破产重组建议。我想,在今天的会议上,贾跃亭试图说服债权人接受自己的计划,但我们觉得对债权人来说,这计划并不好。
2.这并不是正式的债权人会议是什么意思?
Chris Cogburn:根据《破产法》第341条规定,债权人可以向债务人提问,会被称为债权人会议(a creditors meeting or meeting of creditors)。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今天的会议在邀请的时候用的词汇是债权人大会(creditor conference),总之并不是破产程序中的正式步骤。正式的债权人会议时间由法院来确定,而债权人并不需要远渡重洋出席,远程投票也可以。
3.对贾跃亭的重组方案有什么意见吗?他提出把自己所持有的全部FF股权放入一个信托中,用于还债。
Chris Cogburn:问题是贾跃亭提出的信托结构在FF IPO之前并不会有效。该计划的目的是让债权人放弃债权,以换取未来可能得到债务偿还的可能性。事实上,一个在破产边缘徘徊的公司只有极小的可能性会业务好转,并完成上市。如果FF业务不好转,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债权的债权人,将一无所获。
4.除了获取FF的股份之外,债权人还有什么追债的办法吗?还有别的可用于还债的资产吗?
Chris Cogburn:事实上,我们已经在进行追债程序中的取证工作。我的客户认为,贾跃亭通过他人藏匿了大量财产,通过其他创建的企业或者假手他人。我们希望通过第三方或他本人来证实这一点。(8月21日,懒财曾获得加州法院支持,要求贾跃亭在洛杉矶出庭,就个人财产接受债务人审查,但贾跃亭并未出席)在贾跃亭申请个人破产之后,债务人审查的程序因此暂停。一旦法院同意我方驳回破产申请的话,债务人审查程序会重启。
5.基于中国和美国法律体系的不同,你觉得贾跃亭在美国申请破产的好处和难点是什么?
Chris Cogburn:首先,你并不需要成为美国公民后,才可以在美国申请破产。就贾跃亭的案例来说,我觉得唯一的法律难点在于,法院如何合理地裁定100多个债权人的债权,特别是当大多数债权人是中国人或中国公司的时候。
至于贾跃亭在美国申请破产的好处,我觉得,首先,和他试图解除潜在债务有关。他基本上是在要出席债务人审查的前三天申请破产的。另外,我觉得美国的法律体系总体上对债务人趋于友好。
6.在中国,会有“失信被执行人”名单(俗称老赖名单),会限制失信人的高消费。在美国有没有类似的针对“有履行而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义务”的措施?
Chris Cogburn:简单来说,并没有。这也是我觉得总体来说,美国对债务人更趋于友好的原因之一。在美国可能会限制涉及转移资产的消费,但不发布失信人名单,也不实施消费限制。
我们最大的担忧是,美国破产制度保障程序之一的“债权人参与”这一条被滥用。贾跃亭最大的20个债权人大多都在中国。而贾跃亭在美国申请破产中沟通的文件都是英文。对于他的中国债权人来说,可能有些并不会流利的英语、也不了解和熟悉这里的法律体系,所以“债权人参与”可能存在障碍。
封面图来自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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