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大电信运营商AT&T的百年沉浮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鲜枣课堂”（ID:xzclasscom），作者 小枣君，36氪经授权发布。

1876年，亚历山大·贝尔在美国成功申请了电话的专利，成为举世闻名的“电话之父”。

次年，他就注册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叫做贝尔电话公司。

中间那位就是亚历山大·贝尔

凭借专利垄断优势，公司的业务发展非常迅速，登门造访的客户络绎不绝。

1878年，贝尔电话公司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重要官司，对方是实力雄厚的西联电报公司。贝尔公司起诉对方，认为对方侵犯了自己的电话专利。

在一番争夺之后，双方达成了和解。和解条件是双方划清界限——西联公司退出电话业务，而贝尔公司保证不再进入电报领域。

搞定这个竞争对手之后，贝尔电话公司继续大步向前，很快就扩张到美国的中部芝加哥地区，以及西部旧金山地区。

1880年，贝尔电话公司正式开始经营长途电话业务。

1885年，贝尔电话公司成立了一家子公司，专门做长途电话业务，名为美国电话电报公司，也就是我们今天文章的主角——AT&T（American Telephone & Telegraph）。

1893年，贝尔的电话专利到期，市场上一下子涌入了大量的电话公司，数量一度达到6000多家。

在激烈的竞争中，AT&T长途电话网的优势开始显现，帮助它巩固了自己的市场统治地位。

1899年，AT&T反向收购了美国贝尔的业务和资产，成为了贝尔系统的母公司。

1910年，AT&T又兼并了西联电报公司。

此后，AT&T利用长途入网权和交叉补贴（长途对市话的补贴），不断兼并其它电话公司。

就在AT&T不断兼并扩张的时候，美国掀起了一股汹涌的反垄断热潮。作为美国和加拿大电话业务的垄断者，AT&T也卷入了热潮之中。

1913年，AT&T遭遇了来自美国司法部的第一次反托拉斯法诉讼。

诉讼的结果对AT&T来说不算太坏——它被要求承诺停止兼并其它电话公司，退出西联公司股权，承担“普遍服务义务”。

相比洛克菲勒标准石油公司的命运（1911年被强制拆分为34家地区性石油公司），AT&T算是死里逃生。

涉险过关的AT&T，一方面加大了海外业务的投入，另一方面加大了技术研发和创新的投入。

在20世纪20年代，通信工业的发展初期，AT&T与许多国家共同建厂，并签订了许多授权许可协议。

后来，由于美国国内对通信业务的巨大需求，AT&T被迫放弃在欧洲、南美洲和日本的制造设施，集中力量以满足本国通信的迅猛发展。

再后来，这些被“抛弃”的AT&T海外资产，逐渐成长为世界知名的通信企业，例如加拿大的北方电讯（北电），日本的NTT等。

1925年，当时的AT&T总裁华特·基佛德收购了西方电子（Western Electric）公司的研究部门，并在此基础上，成立一个叫做“贝尔电话实验室公司”的独立实体。这就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实验室——贝尔实验室的由来。

贝尔实验室位于纽约的大楼

贝尔实验室成立之初，就得到了AT&T的全力支持。仅第一年的科研经费，就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1200万美元。要知道，那可是1925年的1200万美元！

此后每年，AT&T都会将自己营收的3%，投入给贝尔实验室。

有付出就有回报，贝尔实验室在充足的资金支持下，产出了极为惊人的成果。

仅诺贝尔物理学奖，贝尔实验室就有11人获奖。还有4位科学家，获得了有“计算机界的诺贝尔奖”之誉的图灵奖，16位科学家获得美国最高科学技术奖。

晶体管、激光器、太阳能电池、发光二极管、数字交换机、通信卫星、电子数字计算机、蜂窝移动通信设备、长途电视传送、仿真语言、有声电影、立体声录音、通信网……这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重要发明，都是来自于贝尔实验室。

回过头来，我们继续看AT&T。

1934年，美国国会通过了电信法，成立了联邦通信委员会（FCC），进一步加强了对通信行业和AT&T的管制。

1949年，美国政府启动了针对AT&T的第二次反垄断诉讼。

1956年1月，FCC明确规定：AT&T制造的通信设备只允许自己使用；AT&T不允许经营数据业务，只限于通信领域；贝尔实验室的专利要以许可证的方式转让给其它公司。

这些限制虽然严格，但是没有伤筋动骨，可以说AT&T又一次死里逃生。

此后的AT&T，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种在政府管制下的独家垄断经营状态。

60年代，AT&T迎来了一个挑战者——MCI公司。

MCI成立于1963年，主要经营业务是租用AT&T公司的长途电路，在业务量很大的城市向大客户提供专线服务。因为价格便宜、服务好，MCI公司的发展速度很快。

1974年，MCI以反托拉斯的名义起诉AT&T，控告其存在不正当竞争。与此同时，一些小公司也趁机起哄，对AT&T提出了诉讼。

这些诉讼引起了美国政府的注意。于是，对AT&T的第三次反垄断诉讼开始了。。。

这次诉讼的目的，是对AT&T进行组织架构上的拆分。美国政府要求，AT&T必须和自己的24个本地子公司及西电公司进行分离。

经过漫长的讨价还价，1981年，AT&T被迫同意了与子公司的拆分。但是有前提条件——保留西电公司，进入计算机行业，准许经营数据处理业务。

1982年，法院接受了AT&T的请求。1984年1月1日，正式执行。

于是，老AT&T被拆分为一个新AT&T（专营长途电话业务）和七个本地电话公司（分别是西洋贝尔、西南贝尔、西部贝尔、太平洋贝尔、南方贝尔、亚美达科和纽新公司，俗称“贝尔七兄弟”）。

没有想到的是，拆分之后，AT&T反而变得更强大了。因为业务更加专注，而且数据业务有很大的增长。

1994年，AT&T的营业额一度达到700亿美元。

然而，盛极必衰，AT&T的拐点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当时的AT&T，虽然表面上是一个运营商，但实际上也是一个设备商。它既经营电信业务，也研发生产电信设备。

不过，它的设备只卖给自己，不卖给别人。所以，限制了设备制造部门的市场拓展。

于是，AT&T设备制造部门的执行官就提出，我们是不是可以退出AT&T公司，独立出来成为一家新公司？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做所有运营商的生意啦！

这个建议得到了公司大部分管理者和员工的支持。原因很简单，他们大多拥有公司的股票。碰巧1995年又是美国股票腾飞的一年，所有人都觉得，股票带来的财富，远远超过企业正常经营盈利。如果制造部门拆分，势必带来大量的设备订单，肯定会拉高公司股价，大家都能大赚一笔。

华尔街的投资经理们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在内力和外力的共同作用下，1995年，AT&T挥刀自宫，进行了致命的一次拆分——原公司的网络部门，也就是此前负责制造交换设备的西方电气公司，被独立出来，成为朗讯公司；原公司的信息处理公司，被独立出来，成为NCR公司。

NCR公司实际上之前就叫NCR公司（国民现金出纳机公司），最开始是独立的，1991年才被AT&T收购，收购之后主要搞计算机方面的研究。

贝尔实验室也在本次拆分中一分为二，一半归了朗讯，招牌也被朗讯带走了。剩下的一半，AT&T改名为香农实验室，继续保留下来。

1998年，时任CEO迈克尔·阿姆斯特朗雄心勃勃地推动AT&T的转型。他想让AT&T从一个长途电话公司，变成一个全媒体全领域的信息集团（当时互联网泡沫膨胀）。

在那几年，AT&T进行了好几笔大额收购，先后买下了TCI和MediaOne公司。

然后，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AT&T激进的市场策略因为缺乏技术、客户需求不强烈等原因并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反而遭遇到竞争对手的围攻。与此同时，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碎，也给AT&T的现金流带来了沉痛打击。

公司的业绩大幅下滑，股票一泻千里。2000年9年，AT&T不得不再次进行重组，成立消费者、企业、宽带及无线四家公司，此后一蹶不振。

朗讯的日子也不好过。

在刚拆分的时候，朗讯业绩还可以。因为能够接到MCI和Sprint的订单，朗讯的股价一路飞涨，市值曾经达到1340亿美元（1999年）。

后来，为了迎合股东，制造“业务繁荣”的假象，朗讯采取了错误的销售策略，结果在金融危机时被打回原形，业绩一落千丈。

2006年，朗讯被法国阿尔卡特以超低价收购，成立了阿尔卡特朗讯。再后来，阿尔卡特朗讯又被诺基亚收购，这是后话。

2005年，就在AT&T摇摇欲坠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家公司找上门来，要求收购自己。而这个公司，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西南贝尔。

西南贝尔是1984年拆分出的“贝尔七兄弟”之一。

当年，西南贝尔仅继承了包括德克萨斯在内的五个西南州的业务。这些地方的经济相对落后，所以，西南贝尔的家产十分微薄，在七兄弟里面排名倒数。

低调成长起来的西南贝尔，在1995年改名为SBC公司。

1997年，SBC公司成功兼并总部位于旧金山市的太平洋贝尔。2年后，又将位处美国中西部的亚美达科兼并。

1996，美国的新《电信法》颁布，打破了通讯方式之间的界限，在开放地方电话市场的同时，允许地方电话公司进入长途和电视传送。

于是，包括SBC公司在内的几家地区贝尔公司，趁机向长途和有线电缆渗透，业务得到了快速发展，公司规模也进一步扩大。

其中，亚特兰大贝尔公司就在一系列并购之后，形成了现在的威瑞森公司（Verizon）。

而SBC公司，最终完成了对AT&T的收购（160亿美元）。

SBC收购了AT&T之后，继续保留了AT&T的名字，放弃了自己的原名SBC。

此后的SBC（新AT&T）并没有停止收购的脚步。

2006年，它完成对南方贝尔耗资860亿美元的并购。这次并购，最重要的是让AT&T得到了Cingular（当时美国最大的无线运营商，大股东是SBC和南方贝尔）。

此时，新AT&T终于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电信运营商，美国最大的宽带、无线、本地接入和企业服务提供商。

而美国电信市场，也形成了三寡头格局：AT&T、Verizon稳居行业前两位，Sprint紧随其后。

此后的AT&T，继续向无线运营商和内容服务商的方向发展，进行过多次大金额的收购：

2015年，以671亿美元收购了美国最大的卫星电视运营商DirecTV；

2018年，以854亿美元收购全球第三大无线电视、影视制作及娱乐公司时代华纳。

如今，AT&T依然是美国最大的电信运营商。2019年，AT&T的营收高达1707亿美元，利润193.7亿美元，位列世界500强第25名。

百年AT&T，继续活跃在世界通信领域的最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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