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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蒙离婚记:解散了婚姻之后 咪蒙也解散了公司

来源: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时间:2019年03月31日 13:00

(原标题:解散了婚姻之后,咪蒙也解散了公司:咪蒙离婚记)

谢如颖 杜强 时尚先生

3月30日,咪蒙解散了公司。她的人生中曾有过两个“至暗时刻”——2015年公司第一次倒闭,2018年离婚、陷入严重抑郁。如今公司解散,也许是第三个。

创业4年来,咪蒙得到了很多,但名为“代价”的清单里也写了长长一串:睡眠,身材,健康,很多份友谊,无数的舆论讨伐,以及一个青梅竹马的丈夫。

摆脱标签和争议,你会发现咪蒙的遭遇仅仅出自一个人自我实现的野心。在她所选择的路上,有多少东西飞升、就注定有多少东西塌陷。

这篇特稿采访了咪蒙本人和她的员工、朋友,详细记录了她离婚、处理事业危机的全过程。

咪蒙离婚记

2018年6月前后,咪蒙撑不住了,情绪全面崩溃。

她时常毫无缘由地痛哭,写作时上一秒还盯着空白文档,下一秒就掩面而泣,助手只好赶紧拉上办公室的帘子。创立“咪蒙”公号以来,她因为一系列犀利、争议极大的文章,吸引了1400万粉丝,与此同时,厌恶她的人也许只多不少。但即使在现象级的讨伐涌来的时候,咪蒙也没有经历如此黑暗的时刻。

“才华有限青年”的主编杨乐多最初发现情况不对是在选题会上,那阵儿咪蒙报上的选题突然变得灰暗、丧气,“那些嫁给爱情的人最终怎样了?”“世上渣男那么多,为什么不是我老公?”完全不是她以前的风格。

老板咪蒙个子小,但气势足,员工常常不见其人,只听见哈哈哈疯魔般的大笑,“跟菜市场大妈似的”。可突然间,咪蒙不会笑了,静悄悄的,非常憔悴,也不来公司。很快,员工都知道了老板咪蒙正打算离婚,而且已经陷入了严重的抑郁。

咪蒙和丈夫罗一洋青梅竹马,结婚十几年来一向恩爱示人,还有个可爱机灵的儿子。咪蒙曾写过诸如《我是因为你,才爱上了这个世界》之类的文章,称赞丈夫使她相信“忠贞不渝的感情可以在现实中存在”。如今一旦离婚,且不说朋友们的惊诧,一千多万熟知两人“童话般爱情”的粉丝们会怎么看?黑粉们的幸灾乐祸更可以想象,“情感导师咪蒙,成天散布毒鸡汤,连自己都婚姻失败。”

但对朋友和员工们来说,眼下最头疼的不是如何向粉丝交代,而是在咪蒙情况越来越糟糕、甚至已经认真考虑自杀时,他们实际可做的事情少之又少。能挽救咪蒙的也许只有她自己。

1、“例外”

咪蒙的婚姻危机其实已经存在了一年之久。一年来,她和丈夫罗一洋很少有情感交流,对话更像是客户和银行管家,咪蒙提要求,罗一洋负责转账。公司事情多,全压在咪蒙身上,有时她夜里5点回家,洗个澡,天亮又离开,甚至常常睡在办公室的简易床铺里。

繁忙的好处是不用细想问题的本质,坏处也是这个。直到咪蒙在公司附近租了公寓,丈夫罗一洋来打理,随口说“我们两个都喜欢亮的(装修)”,咪蒙才猛然发觉,她不喜欢丈夫说“我们”,更不希望对方搬过来同住。

“我这才意识到,爱死了。”在十月初五影视公司的办公室里,咪蒙讲述完那一刻的警醒,尴尬地将脸埋在胳膊里,又抬头笑,“我其实有一个非常纯爱的观点,说真的,有点不好意思讲,我是很真爱至上的,不太认可婚姻是过日子。”她提起许晴奶奶的故事:80岁的许晴奶奶跟爷爷提离婚,原因是“我在他的眼神里看不到对我的爱了”。

后来咪蒙跟朋友讲起离婚的理由,对方笑喷了,问她,“你想象一下,你老了、生病了,你一无所有了,他会在你身边吗?会就不要离婚。”咪蒙回答说,“我不能为了这个不离婚,婚姻不是一个护工都能做到的事情。”

5月份做出决定后,咪蒙约丈夫在咖啡馆见面,罗一洋表现得很温和,并说“财产分割,所有的,都遵从你。”咪蒙说,自己当时很感动,还跟一个律师朋友讲“没有看错人”,对方却提醒她,“你太天真了,哪有离婚能马上离的。”

咪蒙妈妈朱女士很久之后才知道离婚的消息,她对分手过程有自己的解读,咪蒙“说离婚,可能还是气愤当中,那你(罗一洋)马上接上来,她还是伤心,对爱情失去了信念,觉得罗一洋说的怎么怎么爱她,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些都是空话。”

儿女的事情,母亲也无从干涉,但朱妈妈心底里觉得,“很可惜。”

咪蒙和罗一洋4岁就认识,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个班,咪蒙考第一,罗一洋第二。朱妈妈喜欢罗一洋,为两人鼓了很大劲,甚至拿来罗一洋的日记本,里面写着“看见她、梦见她、很喜欢她”,但咪蒙觉得太熟了、不来电。

“那时候罗一洋很执着,爸爸妈妈问他工作两年了,为什么不接触女朋友,他说他喜欢马凌(咪蒙)。人家有男朋友,怎么去追?他妈妈问,他就哭,妈妈说‘瞧你那点出息’。他说,我是不会气馁的,直到追上她。”

罗一洋很聪明,高考以南充市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人民大学,有一回寒假邀请咪蒙从山东到北京玩,大冬天穿个军大衣,通宵下来只买到两张硬座。“一路上对她挺好的,到家的时候,罗一洋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觉得还没多少时间怎么怎么的。”朱妈妈说,“马凌就说罗一洋特别喜欢她,她跟我讲的。”

尽管年轻人的心思微妙、复杂,朱妈妈倒也懂得,但她最喜欢罗一洋的其实是他老实诚恳的个性,甚至内向也成了优点。而一见到咪蒙前男友,“就想起她的爸爸,她爸爸就这样很会说的。”朱妈妈说,“我觉得男生嘴皮子玩得厉害的人,根本靠不住。”

咪蒙曾多次在文章中提到渣男父亲,那是她对男性戒备、对情感凉薄的起点,但在朱妈妈的讲述里,那段经历依然骇人。

咪蒙还在初中的时候,父亲的出轨对象到家里来“生事”,仗着身高殴打朱妈妈,咪蒙回家看见了,“拿刀去砍她,那时候她好小,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我就说马凌不要冲动。”朱妈妈说,“她爸爸欺负我,践踏我的自尊,把家里当个旅店,衣服你要给他洗,饭要给他煮,皮鞋擦得亮亮的,连农民工都不如。”

到了咪蒙研究生时期,情况每况愈下,父亲甚至跟她讲起了价值观:“我和你妈妈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总不可能为了你妈妈放弃整片森林。”

“肯定她(咪蒙)就很灰心,觉得没什么真诚的爱情。”朱妈妈说,后来女儿也劝她,女人要自强自立,不要依附男人,“有我做你的精神上的依靠。”如果不是咪蒙,朱妈妈觉得自己至今也不能走出来、做出离婚的决定。

等到咪蒙毕业时去广州实习,朱妈妈很高兴,因为罗一洋也在那里,后来如她所愿,两人走到了一起。

“罗同学治愈了我,让我重新相信了爱情和婚姻。”咪蒙至今仍然这样认为。说起来,罗一洋那时也挺努力,死不改口地认为咪蒙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超过范冰冰,超过新垣结衣,“不会找到比他更瞎的了。”咪蒙自小矮胖,在外貌上非常自卑,但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认为她好看,这让她有了自信和情感上的安全感。

咪蒙的朋友和员工们也见证过罗一洋美好的一面,安迪说,罗同学虽然在事业上没什么野心,但创业四五年里,每天下班都会来接咪蒙,然后“牵着手回家”。有一年团队去北海道旅游,杨乐多在深夜两三点的街头撞到了罗同学,“那天晚上漫天大雪,雪过膝盖那种,我们喊他,他说咪蒙想喝桃汁,他半夜下来买。非常好的人。”

因此上,知晓两人故事的朋友和粉丝们,似乎能够接受咪蒙的说法——在千千万万危机四伏的婚姻冒险中,咪蒙和罗一洋会是“一个例外”。

2、触发点

“例外”的消散从咪蒙第一次创业时开始了。

2014年11月,在南方都市报做了多年文化编辑之后,咪蒙决心杀入火热的影视行业,用她的话说,这辈子如果能打造一部《老友记》那样的作品,她可以立刻“安心地去死”。但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市场。

400万的创业资金半年多就烧完了,制作成本过于高昂,一周花了58万,咪蒙签字时手都在发抖,每当制片人来找,她头皮发麻,那意味着要加钱、要超预算。一个月内连续两名员工晕倒,在沙滩上拍着戏,一打板子,咪蒙立刻躺着睡着。但网剧上线之后,恶评一片,半夜三点的办公室,只留下咪蒙独自痛哭。

2015年8月,公司濒临倒闭,为求一线生机,咪蒙飞到北京,拎着土特产拜访一位视频平台的小主管,三个小时后对方露面,简单聊了几句便打发她走。

屈辱感日益强烈,很快到达顶峰。咪蒙如今说起那位上海的投资人,很快哭花了妆,不断用手擦脸。到上海拜见投资人前,朋友提醒说,对方讽刺人、挑战人不留情面,但是如果有漂亮姑娘在,会手下留情。咪蒙跟团队说了情况,钟小钟自告奋勇,“没事,老板,我去。”全公司给小钟选了件藕荷色的衣服,特别斯文,大家围作一圈高兴地打量,以为公司有救了,但只有咪蒙心里明白。

说到这里,咪蒙还在哭,“又没有干嘛,但是我受不了,觉得自己特别无能,最难过的就是这个女生,小钟,她特别开心,以为能救公司。”

到了上海,在门外等了三小时才见上面,咪蒙动感情,说起关于《老友记》的情怀,投资人冷冷地说,“文创行业不都这样嘛,谁的梦想不是做《老友记》。”上海之行无果而终,公司即将倒闭,咪蒙决定孤注一掷到北京去,团队28个人只能留下9个编剧。三天里她连续开人,跟两个员工坐在烧烤摊,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整整哭了两个小时。

团队到北京后,全部人挤在朝阳区的一间三居室里,女生睡卧室,男生睡客厅,半夜聊剧本吵吵嚷嚷,110来了好几回,以为是个传销团伙。那段时间咪蒙开了公号,意外地给公司带来了转机,三篇影评后粉丝过百万,仅仅《致贱人》一篇就涨粉60万,广告费一个月间多次上调。

巨大的争议也在这个时候到来,一系列文章引起全网谩骂,“投机”、“恶毒”,团队不理解,编剧们抱头痛哭。“爱国婊”也将咪蒙骂崩了盘,连多年好友也愤而拉黑。咪蒙难过,但也顾不得,也不能因此放弃自己的方法论。

成功带给她的附带效果是连续三年每天18小时的疯狂工作,她成了写作机器,几乎到了猝死边缘,头痛、耳鸣、半夜心脏疼,办公桌堆满了速效救心丸,日本产的头痛药EVE当饭吃,一买一大包,有次开会中突然流鼻血,她偷偷擦了又接着开。

“阴影太重了,那三年我就每天按极限活,我觉得公司是不能倒的,我一定要拼尽全力。”咪蒙说。

大三就进入咪蒙公司、因月薪5万出名的杨乐多说,“她害怕公司会再垮,后面有了一点成功之后,她拼命想要抓住,不敢放手,什么事情都盯得事无巨细。”

最严重的时候,咪蒙因为压力患上了暴食症,夜里写稿点三五轮外卖,吃到撑,胃里难受,就偷偷到卫生间抠吐,回来还接着吃,短期内胖了30斤。咪蒙没得选,压力只能这样释放,抠吐的事情只有丈夫罗一洋知道,但也劝不住。

“咪蒙”公号成功后,曾在上海讽刺过她的投资人发来微信,“你现在是新媒体教母了,请给我一个投资你的机会。”当屈辱换了骄傲,咪蒙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挺感慨。

“可能是成功者拥有的感慨,我有点不好意思。比如当时视频平台一个普通的小主管,我到门口等他三个小时,但是我现在可以跟视频平台的高管坐在一起吃饭。”咪蒙说,“我就觉得,所以每一次很多人来骂我的时候,我就会觉得,真的,买一赠一的。”巨大争议从未离开咪蒙,其中的论辩当然十分有力,只是从咪蒙本人的角度望过去,似乎还有一种更具体、更关乎利害的逻辑,支撑着她的选择。

压力最大的时候,咪蒙也想和丈夫罗一洋分享一些困扰,但“慢慢地就不想聊了,太累了,而且得不到共鸣。”

在认识罗一洋的员工看来,他不爱面子,是个“脱俗”的人,在全民焦虑的年代活得很“老庄”,全然不在评价体系中。“我从他的行动中看到一种淡然和坦然。他真的无所谓的。”杨乐多说,罗一洋能够经受外界的评价,没有心理失衡,“他喜欢做一个‘废物’,我觉得很厉害。”

三年多来,罗一洋选择在家带孩子,也喜欢电子游戏,有自在自足的一面。但在咪蒙的期待里,丈夫的选择多少让人有些失望,“他是中国男人中的异类,这是我以前非常欣赏的,好的地方是不爱面子,但是坏的地方,就是相应他也没有什么事业心了,上进心也没有。”

2017年年初,咪蒙患上了某种癌前病变,很忧虑,跟罗一洋讲孩子怎么办、公司怎么办。“当时她说那个话,其实希望如果我不能工作了,你能不能撑起来。”咪蒙的好友黄小污说,“但是罗同学说没关系,都会好的,不用想那么多。我觉得那是对她的一个触发点。”

“成长不同步”,咪蒙这样总结,“两个人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3、委屈

咪蒙公号在2018年6月策划过一个选题,“很多年轻人想过去死”,本来打算有个正能量的收尾,讲他们如何走出低谷。可是素材搜集下来,咪蒙本人很能共情,觉得“好像是可以去死的”,死亡第一次对她有了吸引力。

紧接着到广州与客户沟通,咪蒙在会场已经到了没法说话的地步。车开在广深高速上,她看着一路蓝天白云,心想“天哪,好适合死在这里。”

咪蒙意识到很严重了,跟合伙人黄小污说,“我想休息一个月。”

“那公司怎么办?你走了,咪蒙这个号怎么办?”

“可是我想休息,我不休息不行了。”

“那行啊,你不在乎公司,解散算了,我就去重新找工作好了。”

吵到激烈处,咪蒙委屈难过,“你明明知道我抑郁到了这个状态,还这么说。当时就很想从车上跳下去,觉得跳下去一定很爽。”到了深圳,咪蒙将自己锁在34层的公寓里,任谁敲门也不开,躺在床上,感觉身体在下沉,想要浮上来,没有力气。想要喝水,一个声音却说,你为什么要喝水,你应该去跳楼。往后三天,咪蒙独自跑到深圳大梅沙,“矫情地”每天躺在海边,打两小时电话给好友、心理咨询师李松蔚。

之前咪蒙说自己抑郁了,李松蔚很惊讶,但说没法给熟人做咨询,聊聊天可以。

咪蒙在电话里没有表现得多痛苦,讲述离婚过程、和丈夫罗一洋的情感史,有点“娓娓道来”的意思,甚至还能玩梗,每次打完电话,都要“现在来总结一下你给我讲的几个点”,李松蔚感觉自己在接受采访,而电话那头咪蒙在用黑体字加粗。至于自杀倾向,经验丰富的李松蔚“听不出来”,后来才知道咪蒙将痛苦“伪装得有多好”。

李松蔚劝咪蒙,“抑郁对你来说是一次升级,不是崩盘。”咪蒙不信,“你瞎扯吧你,我是写鸡汤的,你还用这种鸡汤来糊弄我。”简直没法聊下去,李松蔚想到此为止。

主题是聊离婚,咪蒙反思自己哪里做错了、是不是没有尽全力挽救,可李松蔚感觉到,她心中有很强的付出感、委屈感,她供养家庭、供养公司,对同事有极强的愧疚,担心自己不能工作。李松蔚打断她,你知道吗,我听出来全都是你对工作的愤怒和厌倦。

咪蒙一直以为问题出在婚姻上,李松蔚却告诉她 ,她只想借着婚姻问题来逃离工作,而不是反过来。一个屈辱感驱动的团队里,咪蒙拼,同事拼,咪蒙只能更拼,很多精神层面的东西被强行压抑下去了。

“因为我特别爱工作,所以有感情间隙。因为有感情间隙,我更加投入工作,它进入到一个恶性循环,说不清楚因果了。”咪蒙说。

至于婚姻本身,因为早年的经历,咪蒙一直在维护一个童话般的、孩子气的生活,压抑和隐藏了负面与痛苦的部分,可她接下来要去往现实王国,要去面对人性的幽微与复杂。咪蒙和李松蔚都同意,婚姻成功是种意识形态般的正确性,对咪蒙不是必需品,她得重新接纳新身份——一个曾经歌颂婚姻、现在离了婚的女人。

在心理咨询进行的同时,咪蒙和罗一洋的离婚手续也在办理,涉及到财产分割时有一些分歧,这时咪蒙才发现罗同学也是普通人,愧疚也因此减轻了一些。咪蒙有些伤心,但这也实属正常,她能理解。她用公号当中常用的语气说,即使知道今天的结局,还是会嫁给罗一洋。

到了8月份,咪蒙去日本休了假,情况开始缓解。有一次她和李松蔚吃饭,跟儿子介绍说,“这是你妈妈的救命恩人。”李松蔚吓到了,才知道她不是修辞,“在她的心里面真的经历了一次生死。”

咪蒙担心离婚会影响儿子,但更不想让孩子看到父母爱情的尸体。她坦白跟儿子唯唐讲,没有爱、没有感觉了,很抱歉。唯唐说,你们离婚,我一定会非常心碎,但还是妈妈的快乐比较重要。咪蒙对儿子说,也许以后还会谈恋爱,但不会轻易结婚,而且那个人跟你没有关系,你们俩也不用互相喜欢,你爸爸永远只有一个。儿子虽然觉得有个恋爱的老妈怪怪的,但酷酷地说,“OK,你定就好。”

咪蒙母亲还是舍不得女婿,悄悄跟孙子唯唐说,劝你妈妈爸爸,离婚对你没好处。孙子却说,要什么好处?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朱妈妈惊讶于现在小孩想得开,说他“还小,不懂。”孙子却争辩,我什么不懂?我懂。

崩溃持续三个月后,咪蒙回到公司,恢复了工作。中秋节那天几个人喝酒吃火锅,期间聊到公司一个男员工PP被人“骗炮”,很受伤,众人开始帮他分析,咪蒙笑得停不下来,幸灾乐祸,还感叹,“这个骗炮的手段好高明!”顺手拿出电脑记下来、储备写作素材。那时候杨乐多觉得,“老板终于回来了。”

4、怒其不争

事情本来已经落定,但9月2号晚上,豆瓣上突然出现一条帖子:“咪蒙离婚了?”并且很快上了微博热搜,大量网民传播着情感导师倒掉的消息。

十月初五公司里弥漫着担忧,他们害怕会对粉丝造成冲击。“怕粉丝幻灭,怕他们不相信爱情了,我当时做好了掉粉的准备。”咪蒙说。

知道消息后,助理意晴立刻去游泳馆找咪蒙,那会儿她正修复和儿子的“塑料母子情”,难得开心。走出更衣室后,咪蒙知道黄小污等人要来,“没事,不用安慰我。”立刻又明白,“哦不是安慰我,是来危机公关的。”回家路上,意晴发现咪蒙挺伤心,但又故作状态,跟儿子说,“妈妈热搜是在赵丽颖前面的”,儿子也很配合,“老妈太厉害了!”

回到家看到黄小污她们 ,咪蒙忍不住开始哭,微博提醒不断跳出来,她哭得慌张、竟然怎么关也关不掉。后半程哭够了,团队决定还是要正面回应,咪蒙开始字斟句酌地写公开信,不时问问同事的意见,她觉得公开信中应该有价值观,能给读者带来一点启发,最终定下了“结婚是幸福,离婚是勇敢”的调子。同事也认可,稿子很快写完,然后按照流程投票定标题,有同事觉得标题不应矫情,离婚本身是争议事件,朴素就好。

当晚10点,回应文章《是的,我离婚了》发出来,咪蒙很关注外界的反应。后台很快涌进来几万条评论,往后三天不仅没有掉粉,反而涨了30万,成了2018年涨粉最多的一篇。对于此次涨粉,咪蒙感到很不好意思,也预计到回应文章会被当做精心策划之作。她后来复盘全过程,认为回应文章其实戳中了很多人不敢离婚的心理。

杨乐多很清楚,不少人厌恶咪蒙的“毒鸡汤”,忍了很久,等着借机踩他们,但“黑粉”们散布的“女人离婚是失败”论调,反倒帮了咪蒙的忙,“可能本身有一点幻灭,这个时候黑子冲出来,说离婚就是人生失败,粉丝很讨厌被道德绑架。”

当晚咪蒙回复留言到很晚,也放出了不少负面评论,并且反驳说,“有钱女人离婚,叫恢复单身”。很多粉丝留言鼓励,咪蒙觉得挺感动。公号里每天六千到一万条留言,很多支持的声音,让咪蒙在面对抨击的时候,心态更好,“这个东西当你看得足够多的时候,你就能够抵御很多东西。”

不过对于这次危机公关,95后杨乐多觉得从根上就错了,“在我们比较年轻的看来,离婚这种小事还要拿出来说几天,我也是很惊讶了。吃个饭、离个婚,完事,大家各回各家,还能上热搜,很无聊。”

杨乐多首先觉得咪蒙犯不着离婚,鼓励她在婚恋上更大胆些,“不喜欢就不喜欢,喜欢别人,你去嘛”,也可以dating,但咪蒙不愿意,说自己是纯爱型,杨乐多说,“我们也是纯爱型。”在她看来,咪蒙很土,酷劲儿只在公号文章里,嚷着要睡小鲜肉、睡胡歌,现实中其实很怂。有一回在活动现场遇见胡歌,朋友要介绍咪蒙跟他认识,咪蒙光往后缩,那会儿她胖,“我不敢,我觉得我不好看。”

起初咪蒙以为是“肥胖使她忠贞”,后来减重37斤,瘦多了,也还是不敢,很绝望。杨乐多教她怎么交往男生,后来不教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天天鼓励她主动些,‘不行不行,我不好意思’。我说你活该,你这么迂腐。”如果婚恋上有大众点评,员工们觉得,咪蒙肯定是0分,只配孤独终老。

咪蒙离婚后想恋爱,很多人要给她介绍,但她有用不完的理由,今天风太大,今天脸不太方便,总之搞不定。她身边的员工很多95后,婚恋观念超前,有个女生存着一张EXCEL表格,给交往过的男性打分,但同事说“这属于脑子不好,我都记在心里。”这一代新人类,似乎已经没什么理由结婚,“爱情变亲情?我又不缺亲情,我想要的是80岁也会心动。”他们说。

后来律师提醒过咪蒙,“千万不要轻易结婚”,咪蒙让他放心,“我已经不相信婚姻了,不昏庸到一定程度是不会的。”经历这一遭之后,她相信爱情,但不相信会长久。

单身对咪蒙来说成了一次重启,“我很开心的就是我努力到现在,可以还原爱的纯粹性,这也是新女性的一个部分。(找)男人只需要爱。今后想的不是能不能,而是要不要。”

Esquire记者跟咪蒙开玩笑,“用你们的方式说的话,这需要好多钱啊。”

咪蒙大笑,“哈哈哈,新女性的门槛好高,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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