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树招聘事件：扯掉资本最后一块遮羞布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首席商业评论”（ID:CHReview），作者：Dick，36氪经授权发布。

百万年薪的代价

最近一条新闻引起民愤了。

公众号“海南直聘”公开为企业椰树集团招聘职业经理，待遇优厚。总经理有百万年薪、有别墅奖、有分红股奖、有海景房奖；副总经理年薪是总经理的20-80%，奖励分红股奖、海景房和别墅。

听起来还不错，似乎跟之前华为的天才少年还有的一拼，奖励虽丰厚，但代价也不低。

招收条件中提到，应聘征者需遵守两点承诺才能被录取。公司在招聘条件里提到，员工需要承诺终身在“椰树”服务，不仅要有口头上的保证，写承诺书，还要有资金上的承诺，要拿出实打实的赌注，即以房产作抵押，离开“椰树”以房产偿还，防止员工将“椰树”作为跳板、作为“镀金”、学到经验后跳槽。

此外，被广大网友诟病的一点，是公司要求承诺做到“两不”——“忠诚不谋私，顾事业不顾家”。

前半句还很正常，也是各种企业中常见的价值观要求。

但后半句显然就很不正常了。

虽然每个老板都希望员工把公司当成家，将工作置于个人的私生活之上，但至少也不会把这种私心这么明目张胆公开出来。

“不顾家”，更是听起来就像个笑话。

有网友觉得，既然企业能开出这么苛刻的条件，必然是因为工作岗位比较重要，对人才的条件才挑剔。

有记者向椰树集团证实，招聘信息为真，也是今年新出的招聘规定，目前公司人事处于收集报名信息的状态，若需要应聘可投简历至邮箱。

在谈到“顾事业不顾家、抵押房产”等一般人很难见到的要求时，对方表示，培训出来的都是集团高层人员，所以要求会比一般的严格得多。

当被问到没有房产是否可以应聘时，对方表示：“没有房子的话不符合我们招聘要求。”也就是说，招聘的起点也很高，应届毕业生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具体再看招聘条件，公司提出了“16年”的概念，用16年将员工的人生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个是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时间，一个则是在公司的工作时间。

也就是说，一旦成为公司员工，那么人生当中重要的16年，你都将在公司度过，而且公司不允许你跳槽、辞职，听起来比体制内都稳定。

有没有人去真的应聘不知道，但光从房产抵押、16年以及不顾家来看，这百万年薪的代价，着实让一般人难以承受。

资本的遮羞布

公司开出这样看似噱头满满的招聘条件，到底有没有意义？

首先从法律上就说不通。

我国《劳动法》第九条明确规定，用人单位招用劳动者，不得扣押劳动者的居民身份证和其他证件，不得要求劳动者提供担保或者以其他名义向劳动者收取财物。

此外，“终身服务”的说法也是无稽之谈，无论是劳动法还是劳动合同法，都明确了劳动者有辞职的权利。

最近很多律师也跳出来表示，这样的招聘，基本属于无效。

目前该公众号已经将招聘内容删除，但不妨碍事件在网上的快速发酵，不少网友都表示，“要求承诺违法了吧？企业也得承诺绝对不主动解聘劝退这些人”，卖身契成为质疑最多的地方。有网友质问，“这不就是卖身契？企业高层全是一群不要家庭的人？” 

从招聘信息中，能够感受到企业的“自大”，这不是一家公司才会有的毛病，很多企业都有。

而且，这种“自大”的心态未必只出现在大公司，在小公司也多有发生，越是面向缺乏社会经验的职场新兵，创始人的架子也会摆得越大。

动辄就是一副“公司高贵你高攀不起”、“能招聘你是你的福报，还不立马奉上全部身家回报公司”等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员工开出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

近些年，因为各种负面新闻，资本在公众语境的舆论逐渐滑向极端，职场PUA、奋斗比等词语也被发明出来，成为网友对资本不满的发泄。

很多情绪其实无可厚非。

一方面是如今的媒体越来越发达，信息不对称的问题正在消失，很多不公平裁员、不公正待遇的新闻频出，不断刺激公众的神经。

此员工非彼员工，思想越来越独立，不会再单纯地相信公司说的那一套，轻易被老板洗脑。

另一方面，在自由市场经济下，没有任何人与公司的关系是稳定牢固的。大家都知道，除了体制以外，任何公司都不能保证你一辈子的就业。

毕竟，这年头，很多公司的寿命都未必有员工长，在一家公司呆个1年、2年是常态，5年就算是资深员工，有能力的人也能做到公司的管理层，大众基本不会用太长的时间与公司捆绑。

公司更没资格控制员工的去留。招聘从来都是双向选择，员工对待遇不满意、工作内容不是自己想象、或者自己有更好的发展方向，都可以选择离职。

动辄拿公司机密等原因阻止员工跳槽，更像是一种要挟，更难以体现公司的胸襟。

这年头，强敌狼性的企业太多了，狼性的原意，其实是奋斗，无论对于公司还是个人，奋斗本是一个正面概念，毕竟，成功不是等来的，都是实打实奋斗而来的，追求奋斗本身固然没有错。

但狼性之所以在这几年成为“人人喊打”的负面概念，就是因为很多公司、资本所表现出的贪婪性，让狼性成为资本为了自利的洗脑话术。

一边强调狼性，一边又不给优厚待遇，或者拿狼性作为不正当工作量的借口，给员工一个人的钱，然后用狼性为由让其做几个人的活。

员工也不傻，即使表面上不反抗，早晚也会逃离这样的公司，用脚投票。

招聘还是营销？

回过头看这家公司，椰树集团，结合其过往历史，能搞出这样的招聘动作似乎也不算奇怪。

毕竟上一次，这家公司被大众质疑，还是因为企业宣传。

相比其他暗戳戳打擦边球的公司，椰奶的文案与图片可谓是相当大胆。

椰树集团每次出圈，都是伴随着各种质疑的负面声音，企业营销也总是被当成负面案例。

瓶身黑底黄字，“鲜榨、正宗椰树、不添加香精、XX年坚持在海南岛”等广告标语被贴满瓶身，设计风格多年不变，浓浓的“牛皮癣广告”风，时常被网友吐槽包装太“丑”。

直至去年低俗广告事件，消费者对椰树牌椰汁的不满达到高潮。

2019年2月，海南椰树集团用大胸美女为代言人宣传椰树牌椰汁，广告文案中写道椰汁具有“丰胸”功效，大尺度的广告宣传语和产品包装被网友直呼低俗。对此，相关部门展开了立案调查，该产品和广告也迅速被下架。

审判的结果，根据“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微信公号发布消息称，一些电视台播出的“椰树牌椰汁”等部分版本广告存在导向偏差和违规播出涉性广告等问题，违反了《广告法》《广播电视管理条例》《广播电视广告播出管理办法》等规定。

回看历史，这家公司也是老字号，可以追溯到1955年广东省投资30万元兴建的地方国营海口罐头厂（简称“海罐”），1986年1月，王光兴调任海罐一把手。

在1981年至1985年连续5年亏损，换了4任厂长都无法扭转，仅差2万元就将破产。

直到1986年1月王光兴临危受命，调任海口罐头厂第一把手，推行四项改革，挽救了差点就破产的海口罐头厂。值得注意的是，在接受任命前，王光兴就有海口“救火队长”之称，曾带领海口饮料厂、海口电子公司转亏为盈。

在王光兴到任的1986年，海口罐头厂减少亏损300万元，到1988年，企业实现盈利240万元，第一次扭亏为盈，摆脱困境。

王光兴

作为椰树“灵魂人物”的王光兴，一手奠定了椰树的产品、品牌和企业文化。

早先他在国有企业中响应国家劳动合同制度改革，同时在集团内部推行“科技重奖”、“能人先富”等措施，而“重奖重罚”就是王光兴改革的重要举措。

如今在王光兴的带领下。椰树集团发展成为拥有7000员工的大型企业，旗下产品椰子汁和矿泉水荣登国宴20年，荣获“中国名牌产品”称号。

似乎是因为过去的经验，让企业总结出了一套方法论，集团在2019年的新年春联是：

“应对危机，做强主业不动摇，以销量论英雄抢市场，谁销多谁升官，开发新品增效益；

抓住机遇，兼营副业促发展，以罚款论英雄保质量，谁罚多谁升官，降耗节支控成本。”

类似的有媒体指出，创始人“光辉历史”都被刊载在椰树集团的官方网站上，“敢为天下先、损私为公、单枪匹马、一手创建、英雄”等带有个人崇拜意味的词语，也多被用来形容王光兴对椰树集团作出的突出贡献。

很多网友都表示，认为这家公司屡次出现负面营销案例，跟背后的企业文化分不开。

由此可见，企业文化即是如此。

正如椰树集团产品那铁打不变的包装一样，虽然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企业那套激进的话语体系、价值观也始终未变，似乎还活在上世纪。

希望这次的事件，能被公司当成教训，从内到外、从上到下进行一次反思与改变。

一个老字号企业，更应该有豁达通透的态度，以及跟上时代脚步的能力才是。

不然的话，不光是员工，连消费者都要用脚投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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