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断的周受资，和遭“群嘲”的美国议员

出品｜虎嗅商业消费组

作者｜周月明

编辑｜苗正卿

题图｜视觉中国

TikTok与美国长达两年的斡旋，终于来到了高潮。

美国时间3月23日，TikTok CEO周受资出席美国国会听证会，在TikTok的控制权、敏感内容审查、平台算法、青少年保护等诸多方面，接受了美国议员们长达5小时的连环质问。

对于这场听证会，各个层面都给予了高度关注，但反应相差甚大。

许多美国政客和分析师认为周受资并没有改变太多美立法者对TikTok的态度，称其证词为“灾难”。但在美国年轻用户群体中，听证会上议员们的表现却引来了群嘲。

实际上，早在周受资来到听证会之前，已经一再退让，做出许多调整，希望能消解美国对其的质疑。

首先，为回应美国监管机构对数据的担忧，TikTok已将美国用户的数据信息迁移到甲骨文公司的服务器上。

此外，TikTok在美国还在努力打造自己的本地化形象：在人员构成上，无论GR团队还是工程师，Tiktok都在大量招聘美国人，提高美国员工含量；在办公地址上，TikTok将美国总部设立在洛杉矶，而洛杉矶向来被看作新移民聚居地；而在高管团队上，周受资是新加坡人、信任和安全负责人是爱尔兰人，知情人士认为这是在营造一幅“管理者并不是中国人”的感觉。

而且，TikTok近两年也在加大GR方面的投入。不仅先后招揽了前共和党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前民主党参议员、硅谷著名游说团体负责人以及Facebook、亚马逊曾经的发言人，试图缔造强大的“游说军团”。还在游说资金上的投入也越来越多：2020年为260万美元，但2022年已上升至540万美元，增长约107%。

但这些配合并没有换来美国的“信任”，TikTok在美国还是来到了生死时刻。

周受资的证词是“灾难”吗？

这场长达5小时的听证会效果究竟如何呢？

部分外媒将周受资在听证会上的证词形容为“灾难”。听证会上，两党政客许多时候要求周受资用简单的“是或否”来回答复杂的问题，此外，还频频打断周受资的回答，似乎对听取这位高管的完整答复并不感兴趣。

彭博政府分析师马修对周受资的表现发表观点称：“我认为他今天没有交到任何新朋友，也没有改变任何想法。”

也有部分美国政客和分析师认为，此次听证会上，周受资并没有给到立法者们想听到的信息，比如在谈及TikTok的营收情况时，周受资的回应都是TikTok并不是上市公司，不需要公开财务数据，又比如，周受资经常指出TikTok在美国的数据管理计划Project Texas是保护美国人个人信息的解决方案，但却并没有具体说明TikTok到底在这个项目上做了多少。

因此，美国部分分析师认为此次听证会并不能改善TikTok在美国的局面。

这场听证会也引发了部分美国政界人士和学者对美国程序的提出疑问。他们认为美国此前并没有对如TikTok这样的外资公司制定明确且详细的规则，且也没有提前列好条款告知TikTok如何做才能继续运营，整个过程显得随机且模糊，这并不符合美国的法律精神。而单纯禁止TikTok也并不是一个长期的解决方案，应制定一套整体框架。

遭群嘲的美国议员

当美国分析师认为周受资的证词是“灾难”时，在TikTok上以及美国社媒上，他的表现已演变成另一个版本。

大量TikTok美国用户站到周受资及TikTok一边，对美国议员在听证会上的表现展开了群嘲。

有人嘲讽在听证会提问的议员为“婴儿潮一代”，并称：“看到他们表达观点，我觉得非常尴尬。”一位有着4万多粉丝的TikToker还称：“替美国国会向周受资道歉，你的表现很棒。”这条评论很快就得到800多个赞。

之所以受到美国用户群嘲，是因为听证会上议员的不少问题，令熟悉互联网的年轻人感到荒谬。

在美国浏览量已超过一百万的一个听证会片段为：一位名为卡特的代表询问周受资手机摄像头是否跟踪用户的瞳孔扩张，周受资很快反驳称TikTok不使用身体、面部、或语音数据来识别用户。然后卡特又询问TikTok如何确定用户年龄，暗示依靠生物技术识别数据，周受资对此的回答为，用户在注册账户时会提供他们的年龄。

而在另一条在国内也广为流传的听证会片段中，名为理查德哈德森的代表询问周受资，TikTok是否可以访问家庭WiFi网络，并暗示TikTok通过连接家庭网络收集用户数据。而在这个片段下面，一条评论获得56000多的赞成票，内容为：“难道他不明白如何连网吗？”

不少美国用户表示，听证会上美国议员的表现与互联网太过脱节，甚至显得愚蠢，而且认为很多时刻议员显得非常粗鲁，周受资还没说两三秒，就插话打断。相较之下，周受资因更显平静和从容，得到了不少用户的点赞。

听证会的两个版本，也折射出TikTok在美国不同群体中的生存状况。在美国，TikTok是非常受青少年欢迎的，此番支持TikTok的，大多也是美国年轻用户。而在美国的用户量，也是TikTok的一大利器。听证会之前，周受资就强调，TikTok在美国已有1.5亿用户。

“TikTok在美国青少年中的影响力也是美国政客担心的点，他们担心若封禁TikTok，年轻选民们就会导向另一个党派。”熟悉美国国情的资深人士告诉虎嗅。

那么听证会后，TikTok在美国的命运会如何呢？

“我认为出售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几乎没人能够接手。”上述资深人士告诉虎嗅。

美国部分分析师给TikTok的美国资产定价在400亿至1000亿美元之间，高昂的价格已超过了大多数公司愿意花费的金额，分析师认为一些可能的竞标者之前已经花费巨资收购其他领域，比如甲骨文已斥资280亿美元收购了医疗巨头。

此外，像Meta等大型科技公司一旦竞标，也很可能遭遇反垄断审查，因此接手的可能性也较低。而且，不少分析师认为TikTok即使出售也不会包括其算法这一核心竞争力，若不出售算法，愿意接手的公司就更少了。

对于此番听证会的表现，周受资也已发表内部信称：“没留下太多澄清事实的空间”、“充满挑战”。

TikTok在美国的前途仍在笼罩在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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