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家》开播30年：一代喜剧人的往事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狂飙狗娃（ID：gh_da98c577902a），作者：李比廉姆，原文标题：《〈我爱我家〉往事：当相逢成为再见》，题图来源：《我爱我家》

作为中国情景喜剧的开山兼扛鼎之作，《我爱我家》至今仍无人超越甚至接近。而且，日后但凡能叫上名儿的情景喜剧，多少都拾了它的牙慧。

英达英壮哥俩的《新72家房客》《地下交通站》不用说，往下数，副导演林丛拍出了《家有儿女》，编剧臧里臧希兄妹写下了《候车大厅》，大配角蔡明演活了《闲人马大姐》，小客串吕小品撑起了《东北一家人》……

军艺戏剧系毕业生尚敬倒是自学成才，可他拍《炊事班的故事》和《武林外传》的时候，也得想着绕开家庭生活，拿军旅和古装题材说事儿，用他的话说，“《我爱我家》是一座高山”。

如今，距离《我爱我家》开播已经过去了整整30年。当明天成为昨天，当相逢成为再见，那些记忆的片段，也就永远成为了遥远的思念。

请让你来帮助我

一切还得从英达那次赴美留学说起。

1983年，英达北大心理系毕业，准备报考中戏导演系研究生。按照当时规定，戏剧、航海、光学仪器制作等专业的考生裸眼视力必须在1.2以上。英达有500多度近视，不符合条件，只能被分配去东城师范学校教书。

1984年9月，美国尤金·奥尼尔戏剧中心总裁乔治·怀特来华导戏，英达充当翻译兼导游。怀特很喜欢这个热爱戏剧的小伙子，邀请他出国进修。英达辞职赴美，四年后拿下密苏里大学戏剧系硕士学位。

留学期间，英达现场观摩了风靡全美的《考斯比秀》——一部讲述黑人中产家庭生活的情景喜剧，打算把这类场景人物固定、拍摄自带观众的新剧种带回中国。

尽管贵为时任文化部副部长英若诚之子，英达回国后仍然无戏可导，还要靠在电视剧《围城》里扮演“赵辛楣”出名。

英达饰赵辛楣

英达跟好友王朔聊过拍情景喜剧的事儿，后者颇为认可。1991年《编辑部的故事》筹拍，王朔想着加入笑声，做成情景喜剧。英达提出，得带上观众拍，不能灌假的。

当时，出品方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已经手握《四世同堂》《渴望》等佳作，没动力搞创新，而且也没人会操作现场。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但英达窃喜，因为他有私心——把国内第一部情景喜剧留给自己拍。

到1992年11月，英达与王朔开始讨论情景喜剧的创作意向。他们设计了一个退休老干部家庭：老干部丧偶，有一儿一女，女儿排行大，找了个倒插门的南方女婿，俩人的闺女正上小学。

最初的提纲就是按照这么个思路来的，但片名一直没想好。同时参与早期策划的，还有英达的堂弟、北大物理系毕业的英壮。

紧接着是找钱。英达的另一个堂弟英宁，有位大款表舅——长春恒达企业发展公司老板马景全。93年春节，英达拉着王朔奔赴东北。几顿大酒喝完，马老板投了10万块。

有一回酒局设在中午，俩人都喝晕了，可下午还要开会讨论。英达催王朔赶紧想个名字，王朔说叫《我爱我家》。英达嫌别扭，说怎么也得是《我爱我的家》吧？王朔摇头，说就得要这点儿别扭。

那段时间，英宁的漂亮女朋友、23岁的演员赵明明也跟着跑前跑后。王朔过意不去，特意为她加了个“小女儿”的家庭角色。

女人不是月亮，赵明明饰扣儿

回到北京，英达一头扎进西山脚下的国管局招待所，与英壮闭关写起剧本。可王朔找不着了，据说是为躲避由其策划的电视剧《爱你没商量》带来的舆论压力，一个人躲去了海南岛。

好不容易接上电话，王朔坦承，一时回不去，给你们推荐个人，梁左。彼时，梁左已经写出了《虎口遐想》《小偷公司》等经典相声，被王朔高度称赞为“对中国传统艺术是真正入了门的”。

英达认识梁左，两人是北大校友，梁比英高两届。英达拍王朔的《爱你没商量》那会儿，梁左经常提着猪头肉去片场溜达。

1993年4月，梁左进驻西山，很快奠定了新的剧本创作路线。

新的一页

梁左入伙前，负责执笔的英壮已经快写崩溃了。

虽说有1991年春晚小品《手拉手》的创作经历打底，可让英壮一个满族老北京塑造南方倒插门女婿，实在勉为其难。梁左由此建议，大女儿改儿媳妇，女婿改大儿子。

而且这种改法，梁左写起来也顺手。他的父亲范荣康是老革命，因为主要从事地下工作，跟傅明老人一样使用化名。梁左一辈两男一女，妹妹最小，亦与剧中家庭结构重合。

梁左到底是高手，短期内拿出了十集剧本。在西山，英达、英壮住一大屋，梁左单独一小屋。经常大屋还聊得起劲，小屋已经闭门改稿了。英壮时常感慨，怪不得人家写得好，创作方式就跟我们不一样。

相比而言，选角环节要顺利得多。

儿媳妇“和平”和二儿子“贾志新”是最早定下来的。据说英达找梁左商量，说咱先一家出一个，我出我媳妇丹丹，你出你弟弟梁天。

宋丹丹当时已经晋升小品女王，又来自北京人艺，演情景喜剧手拿把攥，也就剩没演过11岁女孩她妈这点挑战。而眯眯眼、瘦麻杆儿的梁天整个一现实版的后进青年贾志新，他自己看完剧本都说，这哪儿是适合我，基本就是照着我写的呀！

大儿子“贾志国”的扮演者是宋丹丹的人艺同事杨立新。88年人艺排美国话剧《哗变》，杨立新演过一个精神病科大夫，英达从中看出了他的幽默潜质。

饰演小保姆“张凤姑”的沈畅是北影厂子弟，凭借成功主演电影《女大学生之死》，甚至得到南开大学免试录取的优待。

至于小女儿“贾小凡”，王朔早已许给了英宁的漂亮女友赵明明。

敲定退休老干部“傅明”的过程略显曲折。英达喜欢人艺的老演员朱旭，可是后者因为档期冲突来不了。英若诚给英达推荐了一个人——中央实验话剧院副院长文兴宇。

文兴宇是中戏老毕业生，年轻时赶上动乱没戏拍。他一张嘴呲俩大牙，英雄人物肯定演不了；演坏人吧，他又有1米83，站台上比好人还高半头，也不成。

后来他索性当了导演，极少演戏。而且剧中设定傅明66岁，文兴宇才51岁半。所以他一直跟英达强调先试试，不行就换人。

最难找的是小学生“贾圆圆”。现成的童星里面没有合适的，英达就满北京转悠着挑，挑到东城区少年宫那天，失望如常。但老师告诉英达，有一个特别好的没在，明天我把她叫来，辛苦你们再跑一趟。

隔天，英达如约前往，终于见到了这个叫关凌的小女孩。俩人一照面，关凌伸手握了一下英达，说：“我看过你演的《爱你没商量》，演得不错，演得不错。”

英达心想，贾圆圆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剧本通透，主演码齐。1993年7月7日，英达33岁生日当天，《我爱我家》在中国工运学院（现中国劳动关系学院）演播室正式开机。

儿女正当好年华

实际上，《我爱我家》并非按照日后的播出顺序拍摄。比如首个开拍的《在那遥远的地方》，是全剧第31和32集。

这两集主要讲志国外出开会回来，资料里夹带了女人照片，遭到和平的严厉盘查。

之所以拿它起头，英达有多重考虑。一个是宋丹丹和杨立新表演经验最丰富，先拍他俩戏份吃重的故事，能给其他人——尤其是文兴宇——腾出找感觉的时间；二一个是本篇脱胎于梁左的中篇小说《侦破爱情》，好编好改；再一个是扮演和平老同学“孟朝辉”的刘威已经就位——情景喜剧很看重客串明星这一环。

即便如此，仍然难免纰漏。杨立新第二次叫梁天，就错将“志新”喊成了“志国”。同样慌乱的摄制组完全没发现，直接把这处口误剪入正片，保留至今。好在志国自罚跳的“亚克西”新疆舞够经典，剧组二十年再聚首时，杨立新还被起哄重跳了一回。

到第3集《我们的愚人节》，梁天的表演功力已经堪与宋丹丹媲美，文兴宇也熟练地打起了“吼吼吼吼”的傅式官腔。更重要的是，最出彩的配角、志新的挚爱天敌“郑燕红”——蔡明隆重登场。

当初请蔡明时，英达怕她拒绝给宋丹丹做配，不敢明说，便邀请对方来现场看戏，结果整个观众席蔡明笑声最大，嘴都没合拢就把角色接了。

在后台，蔡明跟文兴宇最亲。他俩都是回族，一起吃回民灶。但蔡明戏份少，偶尔才进组，文兴宇见着她总“诉苦”：“蔡明啊，你一定要多来啊。你来了，我就有虾仁儿吃；你不来，他们就给我吃……虾米皮啊。”

让蔡明乐喷的那两集，是“葛优瘫”名场面诞生地、英壮得意之作《不速之客》。

本集中，葛优饰演的二混子“纪春生”扯过一通逃婚的鬼话。里面有个“伸手不见六指儿”的梗，来自英达。

梁左当时看完，说包袱虽然写得好，但不能直接用，要先提那姑娘“嘴歪眼斜还是一六指儿”，再讲“把我和六指儿反锁一屋企图利用男同志某些天生的弱点”，最后出“在一个伸手不见六指儿的夜晚”。如此三番，全场果然笑晕。

《我爱我家》客串阵容极奢华，90年代初期内地公认的“六大”——陈道明、李雪健、张丰毅、王志文、葛优、姜文——来了四个。除了不偷不抢逮哪哪躺的葛优，还有撩拨和平心弦的李雪健、与江珊过把精神病瘾的王志文、拉姜武夏雨垫背兼笑场的姜文。

连张国荣都差点造访贾府。

英达跟张一起演《霸王别姬》那会儿就约好了拍摄时间，可临拍前英达联系不上人，只好按照其经纪人现身的剧情录了备播带。等张国荣确认如期拍摄时，英达已经安排宋丹丹到石家庄“走穴”挣钱去了。

按照原计划，《我爱我家》只拍40集。到93年深秋，剧组杀青。关机宴上，大家觥筹交错，喝得难舍难分。凉菜还没吃完，梁天和杨立新就大了。

梁天酒量有限，一下没控制住，胃里的东西涌出来，全吐在一个大盘子里。那头杨立新还以为上热菜了，高兴地大喊：“麻婆豆腐来啦！”

都不容易

1994年初，《我爱我家》在香港卫视中文台（今凤凰卫视）首播，产生一定影响。

内地这边，中央台没要，北京台也不敢播，其中一条理由是“没有这么拿老干部开玩笑的”。对此，英达早有心理准备：我心里一直有一种迷信，我认为第一个吃螃蟹的都要惨死，一般是第二个吃的收获特别大。我料想我这也是第一部，恐怕效果不会太好。

好在资方——英宁他表舅那个长春恒达——的理事长王光英时任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再添上英若诚原文化部副部长的几分薄面，《我爱我家》已经顺利过审。最终，内地首播权花落河北经济频道。

河北经济频道在北京朝阳的大山子地区有接收站，信号能覆盖过来。所以不少北京人最早接触《我爱我家》，是蹭着河北省的电视台看的。

虽说观众褒贬不一，但香港卫视和长春恒达都支持英达接着拍。很快，《我爱我家》后80集提上筹备日程。

剧本方面，不再是梁左英壮二人转，而是转向编剧圈广泛征集素材，之后由梁左统一风格。像后来《泰囧》首席编剧束焕、央视《半边天》主持人张越，都是打这儿初露锋芒的。

英壮退出了创作一线，改当制片主任，负责全组吃喝拉撒，为后续管理英氏影视公司积累经验，他的编剧身份被梁左的妹妹梁欢取代。

演员方面，变动更大。

沈畅辞去小保姆“张凤姑”一角，回南开大学读书。赵明明也告别了情景喜剧，跑去《汉宫飞燕》里继续演美人儿。

二人并非绝对主角，写“走”她们不算难。川妹子小张下海经商，被河南来的小桂取代；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小凡赴美留学，把倩影带到大洋彼岸……

难的是为戏份极重的梁天找替身。

当时，梁天与葛优、谢园合伙开起了影视公司，没法长期驻组，只能偶尔回来串一两集。

英达跟梁左商量，塞一个吊儿郎当的男青年——小凡的追求者“孟朝阳”进来，让他把小凡送走，顺势赖在贾府补志新的坑。

他们原本看上了痞帅的“国民男神”许亚军，合同已经签好，结果开拍前许的家人生病，遗憾错过。

后80集原定梁天的戏份多数是他妹梁欢写的，如今被迫换人，要先过梁欢这一关。梁欢当年才26岁，标准就一个——小伙儿得帅。英达叫了许多人试镜，梁欢全不满意。

最后英若诚交代英达，用人艺的张永强，“后80集我也来给你演”。在人艺，老爷子的挚爱有俩，所谓“男宠张永强，女宠宋丹丹”。

后来事实证明，孟朝阳没能取代贾志新。与志新在自己家蹭吃蹭喝不同，孟朝阳相当于跑别人家骗吃骗喝，还得演得讨观众喜欢，即便张永强再努力，也力不能及。用英壮的话说，孟朝阳不是一个完全生活化的人，有点儿违背艺术规律。

张永强饰孟朝阳

1994年4月27日，在北京广播学院（今中国传媒大学）演播室，《我爱我家》后80集启动拍摄。

好缺点

后80集故事质量飘忽，亮点大多在戏外。

比如两集之间首次插入的拍摄花絮，完全暴露演员性格。文兴宇爱使坏逗别人乐，宋丹丹嘴瓢了准抽自个儿一嘴巴，杨立新忘词总有理由，梁天笑场了还愣往下演，而关凌基本就不出错。

前半部给八喜冰激淋打广告，无非是在燕红咖啡厅冰柜上贴大字，或者借志新等人之口说句“来一八喜冰淇淋先去去火”，后面直接帮金主定制故事了。

87集《卡拉OK》，贾府围着万燕卡拉OK影碟机群魔乱舞。只可惜完成了带货任务的孟朝阳同志，被海南归来的贾总志新一剂泻药拉出了歌唱比赛的革命队伍。

卡拉OK

从第43集开始，都市动感的《炎热的风》取代温馨舒缓的《会飞的心》，成为新的片头曲。有意思的是，画面中，贾府众人公开对口型假唱，却仿佛在吟诵各自的判词：

冬天的雪把都市淹没（老傅）

留住许多即将远去的飘泊（小凡）

又想起有个人还在真心地等我（志国）

情到深处我如此软弱（小张）

酒醉以后也曾为爱高歌（和平）

分明是快乐的心情却唱着失落（小桂）

悲欢的事转眼即幻（朝阳）

伤心的话笑着对人说（志新）

春夏秋冬岁月中  

得与失究竟哪个更多  

新的四季反反复复（圆圆）

不知不觉暗暗交错（圆圆）

……

连同主题曲和插曲，《我爱我家》一共有深情款款的9首歌，除此之外没单做过配乐。剧中偶尔用到一些音乐段落，也是从这9首里面截取的伴奏和间奏。至于不给情景喜剧配搞笑音乐的原因，英达解释：“有本事就应该让观众在剧中大笑，到音乐的部分不能说让人们感到忧伤，起码也应该有些思想。”

《我爱我家》真正迷人之处，不是戏里戏外的花活儿，也不是宋丹丹们封神的演技，而是这相亲相爱的一大家子——有小毛病、坏习惯，但可爱、真挚、善良，是我们生活中希望遇到、愿意交往、能够信赖的那一类人。

官僚主义作风严重的、连计划生育工作都惦着指挥的傅明同志，没给老相好的儿子要过批文，没给待业的志新安排过工作，倒是动荡岁月中力保过险被“错划”的胡学范。要知道，老傅可是死烦老胡那套洋作派的：

肯尼迪死了你哭，咱们单位摇煤球老赵他爸爸死了你怎么不哭啊？阿波罗登月你乐，咱们单位烧锅炉老李头的妈妈改嫁，你怎么不乐啊？

英若诚饰胡学范

专业啃老三十年、穷到要借圆圆钱的志新，《发挥余热》里一个打七个阻止了施工队拆家，《初次下海》里喊停投资保住了和平大半年收入，《不速之客》里摸透了纪春生，《心中的明星》里请来了张国荣……的经纪人。

他识破过妖艳的丽达姑娘，惦记过清纯的小晴妹妹，可面对已然功成名就的小张的追求与威胁，却不顾全家反对，拉着失恋疯癫的燕红吼出了爱的箴言：“实在不行我卖血也养着你，走！”

至于副处级老实人志国、打毛衣爱好者和平、颜值天花板小凡和淘气机灵鬼圆圆，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彩云易散

《我爱我家》台上演的是一家人，台下处得也像一家人。

他们曾就称呼问题进行过讨论，觉得相互叫老师太生分，叫大哥大姐又太俗套。后来英达出主意，说你们叫我英导演不挺亲切的嘛，姓氏加职务，按照这个来。

叫着叫着，英达发现不对劲。比如，摄像组有人姓白，白摄像——啥活没干；化妆组有人姓管，管化妆——这不废话嘛；美术组有人姓戴，戴（代）美术——代替来的，还有人姓相，相（像）美术——非专业的吧；最惨的是有个司机姓霍，霍（祸）司机——那谁敢坐啊！

政策到底是没执行下去，可大伙儿越叫越起劲。不过要论爱开玩笑，后台谁也没有宋丹丹当众喊过的那句经典：“你们说我作为演员容易吗？白天在这儿排戏，晚上还得陪你们导演睡觉。”

《我爱我家》全家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后80集拍完，全员尽数散去。

1994年底，北京英式影视艺术公司成立。其后若干年，这片中国情景喜剧的沃土繁育出《起步停车》《百老汇100号》《候车大厅》《新72家房客》《闲人马大姐》《东北一家人》《地下交通站》等优秀作品。

《百老汇100号》拍摄期间，宋丹丹有了外遇，提出离婚，英达一口答应。

1997年1月2日，办离婚证那天，英达跟宋丹丹讲，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模范夫妻，所以分手也要高高兴兴的。他还给宋丹丹放了一首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听得对方泪如雨下。

宋丹丹问英达，别人都说你跟那谁好了，是真的吗？看在咱俩在一起十年的份上，你跟我说实话。英达望着宋丹丹，一脸无辜：“可能吗？丹丹，这可能吗？”

事情办完，两人分道扬镳。宋丹丹发现英达呼机落自己车上了，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那谁的留言：

你到哪儿了？

事情办成没有？

怎么还不回电话？

……

同年2月24日，英达与梁欢结婚。《我爱我家》剧组日后搞过多次荧屏聚首，但英达与宋丹丹再未同框，梁欢也没有出现过。

梁左同志写过一篇随笔，叫《我们死了以后会怎样》：

几年前，妻子不知从哪儿听说有一种“猝死症”，而且多于半夜两三点突发于青年男性身上，于是回家吓唬我说，你晚上要注意呀，可别睡得太死就睡过去啦！

我被妻子吓了几回，就坚信自己是迟早要“猝死”的……

2001年5月19日，梁左突发心梗去世，年仅44岁。经法医鉴定，去世时间为晚上十点至凌晨两点之间。

杨立新踏踏实实演了一辈子戏，捧着梅花奖，拿着国务院特殊津贴，当着德艺双馨老艺术家。老观众喊他“贾志国”，新影迷叫他“杨玏他爸”。

梁天也没能塑造出更经典的人物形象。他当年倒腾那影视公司，想沿着《顽主》的路子，找冯小刚拍一个帮人圆梦的电视剧。后来戏没拍成，冯将素材保留下来，炮制出内地首部贺岁片《甲方乙方》，而梁天并未参演。

赵明明与英宁结了又离，长期息影，至今单身。岁月留下一抹美人余韵，带走了她的清澈眼神。

长大后，关凌自导自演了《圆圆的故事》。在豆瓣，这部打着《我爱我家2》旗号的情景喜剧只有4.5分，不到400人看过，唯一一篇剧评的题目叫《给三分完全是为了怀念文兴宇爷爷和我逝去的童年》。

《我爱我家》有一集，讲贾府争夺家庭吉尼斯。圆圆说爷爷虚岁67，是“全家寿命最长的”，听得老傅直挠头：“什么叫寿命最长的？那我以后怎么办？我还往不往下活了？”

2007年7月30日，文兴宇罹患肺癌病逝，享年66岁，正是剧中老傅的年纪。

原则问题

第26集《电话采访》是《我爱我家》前半部里最后一个拍的，当天正赶上关机庆功宴。临近收工，全组异常兴奋，演员们也都往嗨了演。

本集中，志新公园钓鱼打架落水，却被误当作勇救儿童的英雄。记者来到贾府采访，志新为了上一回电视，手舞足蹈地编造了自己见义勇为的心路历程：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我脑海中唰唰唰唰唰，想出了很多英雄人物。我想起了董存瑞炸碉堡，你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邱少云焚烈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黄继光堵枪眼，我用青春赌明天……

现场观众哈哈大笑，没人觉得这包袱有何不妥，更没有人检举揭发。

部分参考资料：

[1] 张寅：《当明天成为昨天——“我家”冷暖二十年》

[2] 郑猛：《我爱·我家》

[3] 南沱、斐人：《那人英达》

[4] 宋丹丹：《幸福深处》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狂飙狗娃（ID：gh_da98c577902a），作者：李比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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