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约车往事:程维和卡拉尼克的无限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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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谷岛
来源:谷岛(ID:marketingsir)
7月2日,滴滴组织了一个以网约车安全为主题的媒体开放日。
安全,这是个让滴滴谈虎色变的词,也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程维正在以刮骨疗毒的方式缓慢推进变革,背后是滴滴曾经付出的惨痛代价:关于产品、关于愿景、关于上市。
网约车第一股 Lyft 风风火火抢在Uber 之前上市了,尽管速度上夺得头筹,可是高开低走的表现和暴跌的市值让投资者望而生畏。
有了 Lyft 的前车之鉴,4月,Uber在IPO时采取了保守的姿态,只计划募资100亿美元,发行价指导区间在48-55美元,因此Uber的估值从原先的1200亿的市值直降到最高1000亿。
即使Uber在招股书中拿出了十分漂亮的数据:日订单达到1400万;累计完成100亿次订单;向司机支付了780亿美元;共获取了91000万用户,拥有390万名司机,可还是无法藏住漂亮数据背后的连年亏损。
但在经历了风急浪高的十年之后, Uber还是站在了纽交所门前。与此同时,滴滴呢?
程维瘦了,几次舆论下滴滴的风雨飘摇让这个原本稍显福态的中年男子,告别了标配圆脸,有点突然。
许久未露面的卡拉尼克的Twitter也只在上传了在Uber办公室的最后一张照片之后停更,照片里的他脸上布满胡茬,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卡拉尼克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衰老了许多。
刚过完年,北漂们陆续返工迎接新一轮残酷生活的洗礼时,滴滴也宣布为了做好过冬准备进行裁员,整体裁员比例占15%。
大洋彼岸的Uber也刚刚忍痛出售在印度的UberEats业务,摩拳擦掌地和Lyft进行着抢滩登陆纳斯达克的竞争。
彼时程维坐在办公桌后,转发了一篇文章到自己的朋友圈,名字叫《西游记的至高境界,看懂者无几!(人性必读!)》。
标题难免给人一种鸡汤文即视感,但程维的评论是:“一路“八十一难”的经历才是求取的真“经”,不忘初心,接受挑战,承担责任。”
卡拉尼克已经许久没有活跃在社交媒体上,只能从媒体的一些文章中隐约获取到他重新创业渴望东山再起的消息。
走进社会十五年,程维取经十五年,但最初的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坎坷取经路,一路同行的是这个叫卡拉尼克的人。
时光倒流,如果将程维和卡拉尼克放在同一维度上比较,会发现他们的出身和处境都很相似。
01
导火索
在江西上饶,由公务员和有着事业编制的数学老师的夫妻组合可以说是幸福家庭的标配。
出生于这样家庭的程维从小成绩不错,按照父母原先的规划,他在大学毕业后应该返回老家循规蹈矩地参加公务员考试。
但从2000年的高考开始,程维的人生就慢慢偏离了父母设定的轨道。高考因为漏写三道数学题,进了一个不理想却也不那么差的北京化工大学,还被调剂到行政管理专业。
同样在2000年命运发生巨变的还有远在大洋彼岸的Uber创始人卡拉尼克。
卡拉尼克的人生轨迹和程维有许多重合的地方,只不过相比之下他多了一丝“黑色幽默”的味道。
卡拉尼克的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广告工作者,他上小学时就会写代码,把同龄人丢在身后,于是高中毕业后他便顺理成章考入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主修 IT 工程。
而在程维高考失利那年,卡拉尼克经历了第一次创业滑铁卢。
彼时美国流行辍学搞创业,像扎克伯格一样,21 岁的卡拉尼克在1998年和好友共同创办了 Scour.com 网站,没曾想它演变成了世界上第一个 P2P 文件下载资源搜索引擎。
只是好景不长,两年后Scour.com 网站被 29 家公司起诉侵权,并索赔 2.5 亿美元。最终 Scour.com 在支付了 100 万美元后,敲响了丧钟。
第一次创业的失败抽空了卡拉尼克,半年内他都没敢进影院看一场电影,甚至看到几大制片公司的名字都能让他血往上涌。
2001 年,重振旗鼓的卡拉尼克与原班人马再度创业,成立了一家提供企业服务的公司。
卡拉尼克为新公司费尽了心思,但公司业务一直拓展不顺利,初出茅庐的创业项目不能获得青睐,投资人在911事件中被劫持,最后卡拉尼克的合伙人带着团队跑路去了索尼,剩下的人又发不出工资,赔偿员工之后的卡拉尼克几乎一无所有。
还好,2007 年一家技术公司出资 1900 万美元买下了卡拉尼克的公司。
而程维在2004年大学毕业后,就在迷茫中踏上了坎坷的求职路。
作为第一届毕业生,没有人能告诉程维毕业后能做什么工作,但他依旧选择留在北京,尝试“北漂”的生活。
千禧年后的北京发展迅速,人才济济,在学校和专业并没有竞争力的情况下,毕业后的第一年他换了六七份工作,其中大多数只做了 3 个多月就放弃。
跳槽速度堪比90后,理由也是现在90后常说的:这些工作不值得要为之付出一生。
从卖保险到在足疗店打工,平淡的工作内容让程维感觉始终郁郁不得志。
直到 2005 年的一天,程维才做了人生最大胆的一次选择,也是最影响深远的一次决定——投身互联网行业,加入了阿里巴巴。
也许,创业者下定决心创业的导火索大多都是事业的不顺,而启发他们选择深耕网约车行业的原因也出奇的一致。
02
那场雪
2008年,法国巴黎,寒冷的季节。
寒流侵袭欧洲大陆,巴黎一反往常的温暖和浪漫,气温急剧下降,大雪纷飞,街头两侧的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在大雪中渐隐渐显。
此时交通也不如往常般顺畅,在一些重要路口,堵满了数不清的车辆,刚刚从赌场出来的卡拉尼克和朋友格瑞特·坎普兴奋过度,被疲倦笼罩的他们只想回酒店。
然而卖力街头打车的他们却屡屡碰壁——没有一辆空闲的出租车。
烦躁一点点吞噬卡拉尼克的耐心,他蹲在路边,从西装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飘过脑海:“把互联网的思维运用到打车上,让每个人能体会到更便捷的服务。”于是,他有了“一个按钮,车即到来”的构想。
天气依然寒冷,卡兰尼克却只觉得热血沸腾,他坚信,他的这个想法,一定会改变一个时代。
不知道是创业者的不谋而合还是互联网发展的大势所趋,远在大洋这端的程维因为 2012 年北京的一场大雪也萌生了同样的想法。
2012 年除夕夜,暴风雪席卷了大半个中国,央视春晚如期上演。那年冯巩演了一个小品,名叫《爱的代驾》,陈年的网络段子,散着温情年味。
电视机前的家人,过着喧闹的除夕夜,只有程维,看小品时多想了一点:大家好像都在抱怨打车难,但没有人去改变。
年后,程维决定创业,从阿里离职第二天,他就创办了小桔科技有限公司。
而2010年夏天,Uber 在旧金山正式成立:几辆车,极少的职员,以及一笔很小的种子资金。但那是很好的理念,任何人只要输入信用卡信息,都可按下按钮叫车。
从一开始,Uber 的业务就建立在打破规则的基础上。卡拉尼克说:“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政治运动,候选人是 Uber,对手是一个名叫出租车的混蛋。”
卡拉尼克并没有意识到Uber的成长,直到当一纸命令快递到他手里时,他才发现Uber已经够资格让当地的交通部门感受到威胁——他们要求Uber停止运营.
因为彼时 Uber 公司的名称是 UberCab,而由于 Uber 公司并没有取得出租车运营的牌照。
这种挫折正是卡拉尼克想要的一次战斗的机会。
我们完全合法,并喜欢完全合法,政府就是要关闭。你要么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要么就为信仰而战斗。
初创的滴滴总部,同样不气派,看起来甚至就像一个中关村的小作坊。
这间租在中关村 e 世界一个老旧电脑卖场内的办公室,环境甚至伴随着嘈杂的装货卸货的声音,与混杂在中关村大街小巷的小饭馆、足疗店并无二致。
这样“不美好”的办公环境,让当时前来应聘前台的求职者,一度以为是骗子公司。
程维无暇顾及这些,当时焦虑的他正奔跑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为滴滴上线忙得头昏脑涨。
彼时的程维从未接触过相关的技术,与大多数的创业者一样,他面临着缺失技术合伙人的难题。
重新招募团队开发软件会严重耽误软件上线的时间,最终他选择了一家自称制作 e 代驾 App 的外包公司来代理开发。
两个月过后,到了软件交付的时间,产品却完全不合格。
对方说,技术限制,现在有 50% 的几率会接通来电,换句话说就是用户呼叫两次,司机端会收到一次。
一段时间后,王兴的办公室里,信心满满的程维带着即将上线的滴滴,兴奋地坐着。
王兴看了一眼软件,对程维说了两个字:“垃圾”。程维忿忿不平:“你能不能对创业者鼓励一点?”
“你看看现在的互联网产品,哪里还有需要注册的?”带着王兴给出的建议,冷静下来的程维回到自己简陋的办公室继续改善产品。
蛰伏之后,产品总算顺利上线了。
当时的北京,一共有 189 家出租车公司。最初,踌躇满志的程维在办公室定下一个看起来很容易达到的目标,两个月内注册司机超过 1000 名。
结果没想到在接下来的 40 天,0 的战果给团队泼了一盆冷水。早晨,程维和员工信心满满的出发去拓展用户,晚上纷纷灰头土脸的返回公司。
在中国,和出租车公司的合作大多都需要交委会的红头文件。
于是,那段时间,每个人都会被问“你们有没有交通委员会的红头文件?”这个问题。
在北京碰了一鼻子灰的团队开始思考,“会不会在南方开放程度比较高的地区更容易接受这种新兴事物?”
于是,一群人风风火火来到深圳。事实证明,事情的结果并不会因为时间空间的改变而发生变化,地推人员面临着同样的“死亡”拷问:“你们有没有交通委员会的红头文件?”
就像程维后来讲的,努力到无能为力,上天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到了第 40 多天的时候,一家只有 70 人的叫营商出租的昌平出租车公司终于答应合作。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放在创业同样适用,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滴滴顺利又签下 4 家出租车公司。
两家公司在各自的轨道上安然发展着,各自在自己的地区默默积蓄力量,偏安一隅没有任何交集。
03
“这个时代最疯狂的两家公司”
“我们是这个时代最疯狂的两家公司。”2016年夏天,滴滴和Uber合并之后的酒会上,程维对卡拉尼克这样说。
程维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从旧金山到全美国,从全美国到欧洲美洲,再到大洋洲,卡拉尼克把拥有 14 亿人口的中国看做下一个机遇无限的市场。
来势汹汹的 Uber 进入中国后,没有像其他的外资公司一样进入市场后野蛮生长,卡拉尼克选择了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2016 年北京城的一场大雨,城市变成了一片汪洋,Uber 顺势推出了顺势制造“打船”话题,强大的营销手段使得 Uber 一时间成为话题中心,宣告着Uber的强势落地。
面对 Uber 的强大营销攻势,程维意识到 Uber 是一支带有全球市场经验的精兵强将。
尽管当时与快的之间补贴大战正酣,但是他明白联合起来“共御外敌”才能给自己留下充足的成长空间。
程维想的是:中国网约车的市场应该掌握在中国企业的手里,而不是成为国外企业的简单分支。因为相比之下中国企业更了解消费者的需求,不会有水土不服的情况产生,也更能实现“让出行更美好”。
2015 年 2 月,滴滴和快的这对宿敌合二为一,成为中国网约车行业送给 Uber 的一份见面礼。
自卫反击战开始了,滴滴宣布启动针对打车应用用户的优惠活动,总计投入 10 亿元;Uber 随后也跟进,推出了类似活动。
双方竞争最激烈的时候,程维和卡拉尼克每年都要寻求并投入十亿多美元向司机和乘客提供补贴。
仅凭公司自己的力量,不论是滴滴还是 Uber 都无法承受烧钱带来的经济负担,两人都迫切需要获得新的融资。
2016 年 5 月份,苹果向滴滴投资 10 亿美元;一个月以后,Uber 获得了沙特公共投资基金 35 亿美元的巨额投资。
两家公司都借此向对方传递了明确的信息:他们已经为长期的补贴大战做好资金准备,虽然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滴滴的天使投资人王刚建议程维应该“直插 Uber 的心脏地带”。为了进一步向Uber施压,程维向 Uber 在美国本土的竞争对手 Lyft 投资 1 亿美元。
“他们抓住了我们一绺头发,我们则揪住了他们的胡子,这种对抗方式的确不能杀死对方。每个人只是想赢得未来谈判的主动权。”
终于,“外来者”先服软了:沙特公共投资基金的负责人明里暗里提示 Uber,能提供给与滴滴价格战的补贴并不是永无止境的。
程维和卡拉尼克也觉得,是时候停止这种烧钱大战,专注于各自业务的扩张。
“这就像是军备竞赛,”程维说,“Uber 在融资,我们也在融资。但从内心讲,我知道应该将钱用到更具价值的领域。正因为如此,我们最终才能与 Uber 携手合作。”
双方高管很快在两周之内敲定了合并的相关事宜,随后在北京的一间酒吧里,Uber 的创始人卡拉尼克和滴滴的创始人程维在大战之后碰了面。
当然,这并不是程维和卡拉尼克的第一次相见。
2013 年底,卡拉尼克带着全球扩张计划来到中国,希望“收编”中国现有的团队。
他们第一站就造访了滴滴,但那不是一次轻松愉快的会谈。北京的会议室里,程维见到卡拉尼克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你给了我启发。”
卡拉尼克提出了 Uber 投资滴滴的可能性,但要求必须持股 40%,程维坐在桌子背后一言不发,果断拒绝了。
紧张的会议氛围让在场的所有人至今难忘,Uber 商业高级副总裁 Emil Michael 回忆说:“他们给我们端上来的可能是我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东西。这难道是一种竞争策略吗?”
第二次正式见面的程维和卡拉尼克相处明显融洽了不少,而且这一次,他们喝的还是白酒。
卡兰尼克和程维都谈到了对对方的尊重和钦佩。
“我们是这个时代最疯狂的两家公司,”程维说,“但在内心深处,我们都知道这是合乎情理的。我们很清楚,这场革命是技术革命,我们只是刚刚看到革命的开始而已。”
程维壕气地大手一挥,将Uber收入囊中。
对于国人来说,无非是司机的补贴和乘客的优惠力度减小。而对于国外那些和滴滴组成“反Uber联盟”的Lyft(市场份额第二的美国打车应用)来说就傻了眼。
商业场上,利字当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记者尼克·卡鲁曾深挖滴滴和Uber合并案中的内幕,据他调查当时程维与卡拉尼克的合作意愿并不强烈。
直到程维得知自己当时的盟友Lyft聘请了投资银行Qatalyst Partners(以帮助技术公司寻找收购方而闻名)之后,担心Uber与Lyft合并会严重压缩滴滴的生存空间,这样的隐患让程维感到紧张,这才快速与Uber完成了交易。
并购结束后,Lyft 的“相好”和欺压自己的“恶霸”Uber一不留神就成了一家人,Uber将获得滴滴18%的股权,也就是说Uber成为了Lyft的间接股东。
滴滴还将向Uber的全球业务投资10亿美元。留下无可奈何的 Lyft 。
既要试图判断滴滴该举动对双方伙伴关系的影响,又要思考作为合作伙伴的滴滴既然持有Uber的股份,那么作为滴滴的合作伙伴,又怎么处理和Uber的关系?
“未来几个星期,我们将会重新评估我们与滴滴之间的合作关系。”
Lyft发言人在邮件声明中说道,“我们一直认为,因为监管环境,滴滴一直在中国市场握有很大的优势。”
04
起伏
卡拉尼克带着 Uber 退出了中国,程维和滴滴完成了一场以小博大的博弈。
摆平了一个又一个对手的滴滴进入了平静发展时期,原本被消费者所看好的高额的出行补贴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对用户和司机的高额抽成,一时间,用户,呼唤着 Uber 平台的回归。
滴滴似乎不以为意,认为一切都已归于平静。
“网约车竞争在 2016 年就结束了。”程维对媒体曾壮志豪言,现在看来,当时的他高兴得太早了。
在拿到市场之后之后,如何稳定市场也是一门学问,而程维和卡拉尼克的就是在这样的考验中,两人各自特质显露出来。
美国人至今对 2016 年 2 月的卡拉马祖杀人事件记忆犹新。22号晚上,Jason Dalton在密歇根州卡拉马祖县多个停车场内对人群进行开枪扫射,甚至在开车逃窜的过程中还不忘接单,最终造成 6 死 2 伤。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叫 Jason Dalton 的 Uber 司机一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了 100 次以上的服务,并且评分高达 4.73 分。
据统计,自 2013 年始,仅在美国有关 Uber 的犯罪超过百次。
其中出现在各大媒体中的犯罪事件包括 8 次凶杀、22 次故意伤害、53 次性侵、5 次绑架、9 次恶性违章、14 次醉驾和其他犯罪、15 次凶手伪装成专车司机实施犯罪。
但是并不是只有Uber面临巨大的压力和挑战。
滴滴出行同样也在对网约车司机的审核上令消费者感到不满。
郑州和乐清滴滴顺风车乘客遇害事件的发生,激起了群众对滴滴的“反抗情绪”,甚至还对滴滴的监管机制、隐私问题、是否有垄断行为产生怀疑。
那是程维创业以来最黑暗的三个月,这铺天盖地的指责让滴滴使命“滴滴一下 美好出行”变得愈发的刺眼。
而卡尼拉克在美国的名声更是有了断崖式的下滑——关于卡拉尼克和 Uber 的丑闻就从来没有停歇。
2014 年 2 月接受《GQ》杂志采访时,卡拉尼克表示曾给 Uber 起了别名——“Boober(美胸)”,这个词将女性物化成胸部,引发了外界对Uber对待女性态度的质疑。
同样,2017一位离职的员工揭露 Uber包括性骚扰、被乱改评级等糟糕的公司文化,卡拉尼克并没有表现出对于解决问题的态度和道歉的诚恳,“冷漠”的公司文化再度浮现。
卡拉尼克另一个身份——“特朗普商业顾问委员会成员”也给他带来了大麻烦。
彼时特朗普的限制移民政策引起了美国的反对,纽约出租车司机联合会也呼吁包括 Uber 在内的所有出租车司机,在当天晚六点到七点之间停止接送往来肯尼迪机场的工作,以示抗议。
但 Uber却关闭了“动态定价”功能来推广自己的打车服务,这引起了用户和出租车司机的怒火。于是“特朗普商业顾问”就成了用户最好的发泄对象,导致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用户运动:删除 Uber (#DeleteUber)。
不仅要把握住群雄并起的网约车市场,更要应付媒体和消费者的质疑,卡拉尼克肩上的压力很大,而程维也没好到哪里去。
去年,滴滴同样遭遇了来自国内用户要删除App的不满情绪。
郑州和乐清相继发生乘客遇害后不久,滴滴的口碑就开始下滑,明星带头删除滴滴出行App的举动接二连三发生,并多次上了微博热搜,让刚刚上任的安委会主任的程维招架不住。
矛盾集中爆发的几个月中,滴滴只做了两件事,道歉和完善。为司机所犯的错误道歉,以及对产品的缺陷不断进行完善。
面对同样的局面,卡拉尼克发表了缓和用户情绪的公开回应,还斥资 300 万美元购买了 Instagram、Twitter 和 Facebook 的广告位,可依然没什么用。
更要命的是一系列关于卡拉尼克的丑闻接踵而至,硅谷的投资人也坐不住了。
值得讽刺的是,那些曾经大肆赞扬 Uber 的创新和革命性的投资人也找上门来讨伐卡拉尼克。
这件事一时间在硅谷轰轰烈烈,最终,Uber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之前丑闻缠身的根源,与公司文化和创始人卡拉尼克直接相关。
而程维在关于大量用户删除App的事件中,则显得从容淡定得多,他将一个一个被消费者所提出的弊病,不断进行优化和完善,上线各种服务来提高出行安全性。
这时候的程维不再是曾经那个因为一点失败而气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在经过商业江湖锻炼后的狼性企业家,学会化危机为转机。
2017 年 6 月 13 日,Uber 宣布卡拉尼克将开始无限期休假,而在致员工信中。
卡拉尼克这样写道,“我们走到了什么地方,又为何会走到这一地步,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当然,很多事情值得骄傲,但也有很多事情需要改善。无论什么情况,我都在 Uber 身后,推动 Uber 成为我们梦想中的那样。”
一周后,6 月 21 日,这位创立并领导 Uber 八年的 CEO 主动宣布辞职,但卡拉尼克在董事会的席位仍然保留。
05
格局
卡拉尼克走后,Uber迎来了新的CEO达拉·霍斯劳沙希,自上任以来,达拉都在致力于修正卡拉尼克和过去Uber带来的负面影响。
而站在用户的角度,人们对 Uber 中国的黯然离场充满了不舍。
Uber 曾经的确利用历经全球市场验证的手段在中国实行了良好的营销。
但 Uber 在中国的结局显而易见,经历价格补贴大战之后,Uber 中国被滴滴收购,在两家巨头抢占市场进行补贴大战时的受益用户。
时至今日也很“怀念”那时候的打车低价,而今天一家独大的滴滴被很多人说成是“垄断者”。
这个来自于工业时代的词汇,让程维哭笑不得。
程维并不认为滴滴完全形成了垄断,并且即使形成垄断也不能用旧的工业时代的思维看待垄断。
程维眼中,互联网本身的角色就是秩序破坏者,当新的力量完全驱逐就的力量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形成垄断。
眼下滴滴的壮大就是一个机遇,程维自己也想让中国有机会角逐网约车行业的话语权,想要实现这一切只有集中互联网流量才有机会。
程维在和卡拉尼克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曾是滴滴和快的组成的游击队,接受了来自美国的带着全球市场战争经验的精兵强将的攻击。
程维学会补贴大战并不能让赢得市场尊重,无论尊重是来自于消费者还是竞争者。这让程维改变了策略,让滴滴回归到公司的使命——让出行更美好上。
事与愿违,滴滴树大招风。
尽管滴滴在中国市场占有巨大份额,每当各种案件发生时,滴滴会遭到关于司机把关不严制度不完善的指责,滴滴在预警和客服上的确难辞其咎,但冲动下突发性是不可预估的,滴滴也承受更多的压力。
为此,在去年上任安全委员会主任的程维,通过人脸识别司机、一键报警、紧急联系人、自主选择出行路线等方式来将安全出行贯彻到每一个工作细节。
程维曾说,“滴滴就是一辆250 km/h 高速行驶的汽车,在路况异常复杂的路上,还有人来撞你。
任何一个细节操作的失误,任何一个弯道甚至一块石头,都很可能让我们前功尽弃。”
卡拉尼克黯然离场时将一封离职信登在纽约时报上,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我爱 Uber 胜过一切。在我人生中这个艰难的时刻,我接受投资者们的要求,选择下台,这样 Uber 就能回归正轨,而不是卷入另一场争斗之中。”
(程维在滴滴七周年内部吐槽会上,幽默地说“谁想变啊?谁都不喜欢变化,这不一开始没想好吗?”)而在和吴晓波的访谈中,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的程维始终在强调“格局”一词,“格局决定一切。”
程维常常和员工们说,收购 Uber 中国就像一本厚厚的书只翻过了第一个章节,对于滴滴来说,下一章才是改变整个行业的格局。
“中国互联网从来没输过,大家不是相信滴滴,而是相信在中国互联网培养下走出的一代又一代创业者。”
同样的终点站,两人却就此分道扬镳。梦碎的卡拉尼克选择继续追逐新的重点;而对程维来说,梦才刚刚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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