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新歌爆火:当“复仇文学”走向音乐作品
在一众复仇影视作品轮番“攻陷”大众爽点之际,没有想到的是,一首被群众打上“复仇”标签的音乐作品,也能迅速造就狂欢。
近段时间,音乐人刀郎发布新专辑《山歌寥哉》,专辑介绍页面介绍,这是一张结合聊斋文本与民间曲牌印象的主题概念专辑。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专辑发出后,第一首正式曲《罗刹海市》迅速成为话题中心。这首行文略抽象、从曲风到立意都并不通俗的作品的“深层表达”,很快成为众人皆知,除了多年没使用社交媒体账号公开表达的创作者——刀郎本人。
截至发稿前(7月26日),作品《罗刹海市》在网易云音乐评论数已经超1.6万。除了作品本身,被关联的音乐人们的社交账号迅速“沦陷”了,大批一哄而上的网友赶去围观。截至发稿前,抖音上那英评论区评论数超过179.5万,对比其上一条视频的评论数13.9万增长十余倍,且首条关于“罗刹海市”的评论获得超过141.5万;杨坤最新一条抖音评论数超过53.7万;汪峰最新视频评论数超过24万条。
这场声势浩大又自给自足的“吃瓜行为”,引得新京报也发表快评:虚妄的“复仇论”正在掩盖《罗刹海市》这首歌的真正魅力。
有趣的是,过往占据批判、battle等话题中心的音乐作品,基本上是将real与diss文化作为创作环节之一的说唱音乐,或是立意深刻但受众圈层有限又具门槛的独立音乐。而这次情况有些不同,据大众视野来看,作为流行音乐人的刀郎推出了一首“没点文化”看不懂的作品,并且迅速被大众解读出立意,实在有趣。再回顾网友解读中,逐渐被揭开的过往乐坛事件,群体意见领袖的话语权正在被强化,当“复仇文学”走向音乐作品,它将在这个时代发酵出怎样的与众不同?
乐坛“鲁迅”诞生记
“当事人淡定,群众狂欢”的盛景背后,音乐人刀郎本人已经淡出公众视野多年。
大部分围观者上一次看见刀郎,基本是在影视综艺里,他的几首“神曲”作为气氛音乐短暂出现。在2004年一举传唱大街小巷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以及2006年分别发表的《披着羊皮的狼》《情人》《冲动的惩罚》《西海情歌》等热门作品流传了一段时间后,刀郎就逐渐淡出公众视野。
但实际上,刀郎近些年也并没有停止新专辑的发布,尽管曲风还能听出些许当年的感觉,但内核与题材已经大相径庭。娱乐独角兽观察到,在此次新专辑《山歌寥哉》之前,除了个别影视剧合作的单曲之外,刀郎分别在2020年、2021年发布了三张完整专辑,包括《弹词话本》《如是我闻》以及《世间的每个人》。
甚至不需要仔细观察这三张专辑,就能从名字感受到与此前风格的差异化。《弹词话本》是从2013年开始筹备,融合苏州弹词与当代流行音乐,呈现地方文化;《如是我闻》的跨度更久,长达十余年,作品将金刚经以流行音乐的方式呈现;而《世间的每个人》的专辑意向源自新疆,歌曲内容比以往更具诗意,超现实与象征主义的结合让整张专辑充满了想象空间。
回到《罗刹海市》作品本身,没点文化还真解不了这“曲中意”,在此娱乐独角兽简单概括,专辑本身结合聊斋文本与民间曲牌,尝试构建流行音乐与民间传统文化的共存的音乐生态。
在蒲松龄原作中,《罗刹海市》本就是一个哲学故事:怀才不遇的美少年马骥来到“以丑为美”的罗刹国,罗刹国民自认为是“以貌取人”,实则却颠覆了传统审美,寓意此地“好人不得志,坏人飞黄腾达”。在刀郎的改编作品中,罗刹国的“苟苟营”、“马户”、“那又鸡”、“一丘河”等词句意向,在网络已经有诸多解读版本流传,在此不过多解读。
根据刀郎近年来的作品风格,显然不面向大众圈层。看起来,在大众圈层的进取心不再强烈的刀郎,在商业发展层面也极尽低调。企查查APP显示,刀郎(本名罗林)关联有北京九雨天下音乐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上海商流羽文化工作室、乌鲁木齐罗林音乐创作室3家公司,成立时间分别为2005年、2018年、2000年。其中刀郎在北京九雨天下公司担任监事职务,其它公司均为刀郎个人独资。值得关注的是,截至2022年8月,上述3家公司均已处于注销状态。
作品舆论发酵愈演愈烈,刀郎本人并未出面回应,刀郎本人的社交媒体账号更新也停留在2016年。不过,在作品风格走向已经明显艺术化的进程中,要说刀郎创作这样一首作品只为“复仇”,未免格局小了些。但在大众群体狂欢之中,当代“乐坛鲁迅”的被诞生背后,离不开整体环境的迭代。
乐坛话语权迭代,意见领袖下沉
整个事件背后娱乐独角兽更加关注的是,时代的确变了。一方面,有文化沉淀的词作,还能引发大众传播效应的作品,在这个碎片化聆听抓耳的时代,本就难得。另一方面,互联网时代发声渠道的逐渐下沉,更直接导致乐坛话语权的更迭,反馈在刀郎这类原本不属于任何唱片公司的“草根”音乐人身上,更加明显。
以刀郎为例,刀郎走进大众视野的2004年,华语音乐尚处于唱片工业时代,唱片公司有着自己体系、资源与标准。而当年许多人乐于为刀郎打上草根歌手的标签,但鲜有人知他是内地第三位在香港红馆开唱的歌手——第一位和第二位分别为魔岩三杰(窦唯、张楚、何勇)和那英。而当年刀郎的部分作品尽管风格过于接地气,却也十分卖座,对比2004年,周杰伦《七里香》专辑销量350万张,而同年发行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销量270万张。
在那个话语权更多掌握在头部歌手、制作人的手里的时代,大部分观众对于音乐有着几乎割裂的审美:一方面喜欢聆听接地气的音乐;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直白的歌词描述,似乎“难登大雅之堂”。
但这种割裂的现象在近些年来不再“拧巴”,互联网分发平台提供了更多宣发的出口,短视频、综艺正在成为多元的娱乐产业的重要构成,也成为相当重要的曝光渠道。找到与年轻受众的接口,个性化、特色化音乐是一些新人音乐人的主要定位。
多年来,互联网彻底捅破了音乐人与乐迷之间的窗户纸,也彻底改写音乐产业运作多年的聆听与商业模式。发声渠道下沉,过往“超女”、“快男”、“中国最强音”等先锋综艺海选视频也不时被翻出重新品读,又形成一段新的讨论热点,甚至助推了部分不被看好的民间歌手走向自媒体歌手道路,同时,业余歌手也能通过各类流媒体平台收获相应群体的欣赏与拥簇。
如今,华语乐坛中“分众化”的审美趋势不可挡,意见领袖也在下沉,不同圈层受众对于纯粹的歌手也有了自己的定义:词作富有深刻内涵的、旋律抓耳chill的、跳脱有梗的、演绎形式富有特色的等等,每一个都可能是大众心目中的好音乐、好的音乐人。
于是过往唱片工业时代各类奖项的话语权逐渐走向另一个边缘,而代表大众审美的则更多是多元、分众、是千人千面的喜好。这个时候,群众自然更加无法接受曾经被“上位者”批判的“弱势”一方。而在围观者眼中,刀郎显然成为了“弱势”一方。
综上,意见领袖在下沉,相应的音乐欣赏话语权也已经下沉,评判一首作品的好坏不再是单向维度的,甚至可以不再是专业维度的。无论是多年前曾被评委直呼“我要疯了”的面筋哥、“乐夏”中曾引乐迷群起攻之的乐评人,再到网络走红的音乐“四大天王”等等,任何类型的音乐都有相应的群体,在包容多元的时代,能够引发大众思考、经过大众考验以及时间沉淀的“神曲”作品,才会成为真的神作。
《罗刹海市》群体解读“复仇文学”背后,更多人看到寓意深刻的音乐作品的价值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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