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暴雨中的骑手

7月31日，北京城区暴雨，外卖小哥姚俊文在平台上线接单。他是美团众包旗下乐跑的一名签约骑手。上午10点30分，姚俊文准时接单，暴雨导致订单量比平常多出一倍，中午时分，吃完饭，来不及休息，他继续接单，直到晚上8点下线。一天下来，共跑了71单。

7月29日夜间开始，受台风“杜苏芮”影响，北京地区开始连续强降雨，西南部特大暴雨。这场最强降雨势力不容小觑，北京市气象台数据显示，29日20时至31日18时，北京地区全市平均降雨量207.6毫米，城区平均降雨量209.6毫米。姚俊文自购了一套100多元的专业防水雨衣，但骑行一个小时就被雨浇透了。“语音播报听不见，头盔都是雾蒙蒙的。”

（暴雨中送餐的骑手 周婧 /摄）

一、补贴与时间

姚俊文做外卖骑手3年，日常的配送范围，南到十里河，北到三里屯，西到磁器口，往东能到四环。

暴雨连降3天，他将配送氛围缩小至国贸附近一带，为应对暴雨天气，其所在的外卖平台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包括延迟配送十分钟以内免责，另有相应的天气补贴。8月1日上午9点多，姚俊文接到双井附近的订单，结束后，平台显示，配送费为5.2元，天气奖励1.1元，此单共计6.3元。

姚俊文称，两年前，遇到恶劣天气，平台补贴最高能达到5元，最低也有3元，“像今年这么大的雨，补贴不及去年高” 。

（姚俊文一单的收入，其中天气补贴为1.1元）

为应对暴雨天气，美团回应，已经启动“特殊天气保护机制”。美团外卖各个站点会实时关注各个配送区域的路况及订单情况，通过延长配送时间、缩短配送距离、剔除超时差评、增加订单补贴等措施帮助骑手降低配送压力。

据报道，饿了么方面则通过气象预警和安全提醒对骑手进行前置提示，包括减速慢行，避免涉水、绕开积水，注意高空坠落物，注意避雷、远离供电设备等。

尽管平台采取了更人性化的措施，姚俊文还是领到了罚单。7月31日中午12点多，他接到了一笔“二手单”。骑手们的订单都由系统派单，100单有一单的转单机会，一些太难跑、绕路的订单就会被转出去。正常情况下，这笔订单的配送时间为38分钟，转单后缩短为34分钟。姚俊文挤在国贸写字楼的电梯上，没有按时送达，也超过了十分钟的免责时间，最终罚款3元。

暴雨天外卖员骑车行驶，配送更为困难。不过，用户侧开始有更多的“体谅”的声音。在社交媒体上，一位网友发帖说，点好外卖后就下暴雨，本想取消订单，结果外卖员很快就取餐过来了。外卖员是一名女性，“穿着黑色雨衣一身都湿透了，个子看着也小小的。”他感到对方不容易，打赏了五块钱。

二、天气与算法

外卖骑手因其类型不同，工作时间、天气补贴有所差异。

北京二环潘家园一家餐馆内，骑手们排队取餐，他们大多是美团专送骑手。一天工作8小时，加班全看自愿。一位专送骑手告诉记者：“上午10点至中午一点半，补贴3毛，晚间9点后，补贴1元。”这位骑手说，具体的天气补贴还要依据当天的雨量决定，根据暴雨情况设置补贴标标准。“一天一个样，等待通知。”

不过，并不是每位骑手都能完全搞清楚补贴的标准。多名骑手表示，其配送单价没有比平常高出多少，至于天气补贴有人称一单仅补贴0.3元，有人说补贴0.5元，说法不一。

对于特殊天气的具体补贴情况和标准如何制定、如何免罚，记者询问美团方面，截至发稿暂未获得回应。

除了暴雨，高温通常也被视为是特殊天气的一种。姚俊文提到往年夏天平台会有高温补贴，一个季度为一千元到两千元左右，但今年夏天，他没有收到相关补贴。今年6月22日至24日，7月5日和6日，据北京南郊观象台通报，市区温度达40℃。

从目前公开信息来看，目前骑手的特殊天气补贴问题一直没有固定的标准。而至于骑手的收入问题，也会根据算法所判定的距离、分派单量而动态调整。

此外，骑手的安全问题如何保障也未有定论。此前一篇流传胜广的《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报道里提到，2019年8月，台风利奇马袭击上海，一位饿了么骑士在雨中配送时不慎触电身亡，当时引发了巨大争议。

报道中提及，外卖骑手是“吃数据饭的”，单量、超时率、差评率都是考核骑手的标准，直接影响收入。骑手们的超时率不得高于3%，如果达不到，站点的评级将会下降，整个站点的配送单价也会下降，所有人的收入都会受到影响。

随后外卖行业发生了一些优化和调整。比如对于路线的算法、送达时间的判定等。但对于可能出现的恶劣天气补贴情况和动态机制，并没有过多信息提及。

7月29日夜间至8月1日夜间，北京门头沟地区出现大暴雨，山区降水诱发中小河流洪水、山洪、地质灾害等次生灾害。7月31日下午，美团宣布暂时停止了该区域的配送服务，面向骑手、商家等推送多条安全提醒信息，并密切关注天气情况及配送条件，目前该区域的配送服务已经在陆续恢复中。

天气和算法之外，骑手行业的内卷还在进一步加剧。近年来，随着涌入外卖行业的人越来越多，竞争正在变得日趋激烈。美团财报显示，2021年美团骑手的数量为527万，2022年，美团骑手的数量变成了624万，其中81.6%是来自县域乡村地区的农村转移劳动力，平台一年新增骑手的人数达到了97万。

在北京的这场暴雨中，一位跑美团众包的骑手，取餐上楼下楼，不过几秒钟。他说所在的站长给出了具体的奖励举措：“只要跑92单，就奖励142元。”为了达到目标，尽管下着暴雨，7月31日一整天，他还是跑了12个小时。

好在暴雨正在减弱。8月1日8时至14时，北京此前的强降雨已经明显减弱。按照气象机构预计，这次强降雨过程基本趋于尾声。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济观察报 （ID：eeo-com-cn），作者：周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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