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闪聊天宝等遭微信封杀」引发北大专题研讨：涉嫌垄断与不正当竞争

从今日头条到抖音，以及多闪、聊天宝等外链相继被微信屏蔽，是否涉嫌垄断与不正当竞争？

文 | Tech星球 (微信ID：tech618)贾宁宇

春节前，同日发布的三家社交软件「多闪」、「聊天宝」、「马桶MT」，被指遭微信集体封杀事件，引发了移动互联网行业热议。

这一话题也引起了专家学者的关注。3月1日，北大法学院在其官方网站披露称，近期举办了一场针对这一话题的专题研讨会：1月28日，北大竞争法研究中心组织专家学者，以互联网领域近期出现此类封锁、屏蔽热点事件为关注点，研讨这些市场竞争现象中的竞争法问题。

据北大法学院官网介绍，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价监与反不正当竞争局副局长李青，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专家咨询组成员王晓晔，北京大学法治与发展研究院院长张守文，中国人民大学产业经济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专家咨询组成员吴汉洪等10余位专家学者，参加了此次专题研讨会。

「多闪」、「聊天宝」、「马桶MT」发布即遭封杀，至今仍未解封

1月15日，王欣的「马桶MT」、今日头条系的「多闪」、罗永浩的「聊天宝」三款产品软件同步面世后，三款产品被微信「封杀」，一时间成为坊间热议的话题。

坐拥10亿月活的微信，显然有资本「藐视」新生事物。不过，在今日头条、抖音等产品悄无声息地获取数亿用户后，微信对潜在的挑战保持警惕，「多闪」与「聊天宝」的分享链接和二维码，在发布会当天就被微信屏蔽；「马桶MT」还未正式上线，其分享链接已被微信禁止访问。除此之外，其好友邀请短信也被腾讯大王卡封杀。

在1月15日当天的三场发布会上，产品负责人都提到了此次屏蔽现象，皆表态「我们不是要跟微信竞争」，罗永浩也只是表示“希望商业环境能够变得更加健康”。

「随便做个东西就叫挑战霸权？」腾讯公关总监张军在第二天回应「封杀质疑」时，如此表态。

张军对媒体称，也没有哪个领域是谁的专利，每个领域谁都可以做，用产品说话，「被人无端骂了半天，我也得说说话，要不然有人还真当腾讯佛性到家，怎么捏都是软柿子。」

时隔一个多月后，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今天发现，除MT马桶自主下线外，多闪和聊天宝在微信内仍未获得解封。

其中，多闪为了躲避微信的「封禁」，选择另辟蹊径做二维码图片邀请。用户若想邀请微信好友，可以点击获取个人二维码并保存到相册，然后打开微信，将个人二维码图片发送给好友。然而，Tech星球发现，好友成功接收二维码图片邀请后，扫描结果却是一排乱码。

另一边的「聊天宝」则直接在分享页面摆明「由于微信限制了微信用户分享聊天宝，请打开微信，选择好友，粘贴并发送下面的文字给他。」无独有偶，即使复制文字后发送给微信好友，点开分享链接，依旧显示「已停止访问该网页」。

专家研讨：封杀屏蔽等引发不正当竞争，涉嫌垄断

罗永浩曾在「聊天宝」的现场发布会开怼微信：「微信，我想和你聊聊（Wechat，can we chat）。」罗永浩甚至认为，微信屏蔽外链的行为出现，是我国反垄断法和不当竞争法方面和发达国家比还有差距，因此每天在上演这样的事情。

这一行业现象和话题，也引起了专家的关注。1月28日，北大竞争法研究中心就此主办了「互联网竞争问题新研讨会」。

研讨会认为，上述封锁、屏蔽行为，表现在：登录权限限制、添加好友限制、二维码链接屏蔽、下载链接屏蔽、官方网站链接屏蔽、分享限制等等。关于类似行为的属性，部分专家认为可能涉及《反垄断法》第十七条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如拒绝交易、独家交易、差别待遇等

部分专家认为类似封杀、屏蔽属于不正当竞争行为。有专家认为，首先应当对此类问题进行定性，互联网平台之间的确存在竞争关系，但倾向于认为封杀、屏蔽等是各自为营利而引发的不正当竞争。

互联网在进化发展中，形成了与现实中铁路、公路等基础设施资源的类似作用。比如，微软开发的windows、谷歌开发的安卓系统，无数应用产品在其基础上衍生出来。因此，微软早些年在欧洲将其IE浏览器与个人电脑视窗操作系统捆绑在一起，以及Google近期试图在印度市场的安卓应用商店上捆绑自家应用，都遭到了当地政府的反垄断控诉。

主持了此次研讨会开幕式的北大竞争法研究中心主任肖江平，今日在接受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采访时表示，「如果今天有人对腾讯提起反垄断诉讼，那么腾讯就要说明每个动作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事实上，微信每次屏蔽外链，并没有直接以封杀竞争对手的理由行事。例如，从2018年3月开始，出现抖音在朋友圈内链接无法打开的现象。腾讯方面对此表示，朋友圈有防刷屏策略，某个链接或域名单日分享超过一定阈值就会不可见，过了次日凌晨便恢复正常。

参加了此次研讨会的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副院长刘继峰，向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表示，腾讯这种行为无可厚非，微信目前以保护用户体验和防刷屏策略来看，更多是对用户体验的一种保证。竞争对手也没有权利强迫微信公开资源，为自己获取用户的权利。

不过，肖江平从动机角度认为，目前还缺乏数据说明微信作出某种屏蔽动作是否处于正当理由还是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如是否涉及拒绝交易、独家交易、差别待遇等还缺乏数据支撑。

互联网的有效竞争，需要市场创新力量

面对层出不穷的微信挑战者，马化腾曾经说过：颠覆微信的不是同类型产品，颠覆微信取决于下一代互联网信息终端的演变。比如，下一代信息终端是依赖语音还是AR/VR交互。

然而，下一代信息终端还没有看到影子，但是我们看到诸多崛起的娱乐社交产品，对于微信在国民用户使用时长的优势方面，带来了挑战。

公开数据显示，字节跳动旗下的今日头条与抖音无疑是重要的额挑战者，快手与趣头条也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因此，腾讯在微视没有形成声量，连续发布13款视频产品后，试图阻挡今日头条和抖音的侵蚀步伐，战略投资投资抖音与趣头条本质上也是防御手段。

行业人士分析认为，当腾讯真的无法阻挡竞对产品对其主营业务的侵蚀时，微信和QQ利用市场支配地位进行分享链接等屏蔽，在国内互联网反垄断机制还不足够完善的情况下，不排除这种现象的发生。

联想此前澎湃新闻曾在《反垄断执法不应纵容互联网寡头》一文中提到：过去十年来，互联网巨头并购案10年未申报，没有一例受到中国商务部反垄断局处罚。国内互联网行业反垄断现状，更多依赖不触及法律底线的企业自律行为。

「垄断阻碍创新」，正成为共识，可以看到欧美市场在较完善反垄断监制机制之下，雅虎在统治搜索市场多年后，Google能以创新者姿态杀入市场。Facebook在社交领域统治近乎一统后，Snapchat依旧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事实上，马化腾曾于2014年全国两会期间建言完善《反垄断法》。毕竟有效的竞争仍是推动互联网创新的法宝，强大的微信甚至腾讯也需要竞争对手的鞭策。

互联互通，是互联网的一个重要价值观。在上述研讨会上，有专家举例强调称，「如果在传统行业，移动、联通和电信三家公司彼此只能打网内电话不能打网间电话，后果是不堪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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