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入低、人才少,脱口秀拿什么养成下一个李诞?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商业数据派”(ID:business-data),作者:舍儿,36氪经授权发布。
“我是一名全职的脱口秀演员,一个月收入1500。”
在《脱口秀大会》第三季中,选手何广智在演出中自我调侃—做脱口秀演员的收入“十分稳定”。虽然段子的表演有部分夸大成分存在,但根据周奇墨在近期的《人物》采访中所说的“好的时候每月几千块钱,偶尔能过万”来看,中国脱口秀演员的收入仅为普通工薪阶层的水平。
脱口秀演员“贫穷”的背后,是这个“舶来品”行业在中国仍处于“稚嫩”阶段,观众“小众”、人才匮乏似乎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
2017年,《吐槽大会》的开播让单人脱口秀快速从半地下转移到台上,关注脱口秀的人越来越多了,但从线上综艺到线下剧场的转化率却非常有限。与此同时,《吐槽大会》提升了观众对线上脱口秀的需求量,但真正有能力满足用户需求的演员并不多。
培育新人,成为脱口秀行业的当务之急。
为此,今年的脱口秀综艺乃至喜剧综艺,都开始面向各个行业招募有能力逗笑观众的人。《笑起来真好看》拉来一批影视演员做起了喜剧,不少偶像团体出身的艺人试图在《认真的嘎嘎们》中证明自己是最好笑的人,《脱口秀大会》更是相继杀出杨蒙恩、李雪琴、颜怡颜悦、豆豆等黑马级选手……
无论是从线下剧场中磨练杀出,还是从短视频网红、偶像团体中“破圈”选拔,似乎已经初见成效。
热闹的脱口秀 , 贫瘠的演员人才
“别人练习都是为了成团出道,你们好像就喜欢练习。”Jony J在段子中将《脱口秀大会》类比于养成类偶像,看似是一句玩笑,实则也不无道理。
“偶创”系列C位出道的蔡徐坤、孟美岐、周震南,已先后在《青你2》、《明日之子3》、《明日之子4》中拥有了导师的身份。而在年轻一代的脱口秀演员中,除了李诞拥有强烈的个人品牌之外,程璐、王建国、王思文等为数不多成熟的脱口秀演员,依然要在比赛中凑人头。
这当然是为了节目效果着想。拥有成熟创作能力和表演能力的人选本就不多,基于剧场模式和综艺模式的差异性,还要在其中寻找能够在镜头下发挥最佳效果的人,这更是屈指可数。头部种子只能接二连三的“回锅”。
作为笑果文化首席编剧的王建国和程璐,一边要为选手们修改剧本,一边又要准备自己的表演,脱口秀行业的人才匮乏彰明较著。
曾有媒体报道,国内能够表演15分钟以上成熟段子的脱口秀演员在百人左右,能开60分钟左右专场表演的演员大概30人左右。而普通线上受众能叫上名字的可能只占5成,路人熟知的只有李诞和池子二人。
排除金星这类前辈级的脱口秀艺人,30岁的李诞俨然成了新一代脱口秀行业的领头羊,其去年开售的海外首演墨尔本站甚至一票难求(后因疫情取消)。李诞这一活招牌,也一定程度的提升了脱口秀行业的影响力。
但好不容易成为行业门面的李诞,却早已将工作重心放在了幕后。作为持有笑果文化5.04%股份的李诞,需要包揽内容创作、演出包装,甚至拉赞助等一系列工作。在这个人才贫瘠的行业中,台前需要他,但幕后更需要他。
诚然,行业只有一个李诞是远远不够的。被誉为中国脱口秀未来的95后池子,在经历了中信银行事件之后,与笑果文化解约。这也意味着池子或将与后续的《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一类头部脱口秀综艺无缘,未来将何去何从还是未知数。
前两届《脱口秀大会》的冠军—庞博和卡姆。前者加盟第三季再一次争夺爆梗王,首场表演便吐槽赛制残酷—“行业还有多少人够这么淘汰的”;后者于今年7月份因吸毒及容留他人吸毒,被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
跑得最早、未必是最快的。许多更浑然天成、才艺俱全的选手给脱口秀行业注入一股新鲜血液。
《脱口秀大会》第三季中,搞笑网红李雪琴改行说起了脱口秀,被罗永浩给出了“仿佛已经看完决赛”的高评价;王勉用弹唱的形式演绎段子,成为了脱口秀舞台上的新风景;双胞胎颜怡颜悦的双人语言+肢体配合,也有着足够鲜明的品牌特色。
作为有着类似“101赛制”的《脱口秀大会》,向行业内输送选手的能力已经初见成效,让从业者和忠实观众看到了希望。但与偶像行业相比,脱口秀并没有捷径。
偶像行业虽不乏苦练数年才赶上行业风口脱颖而出的练习生,但也有大量的快餐产品存在,业务能力不过关,靠外形+人设走红。脱口秀则不同,观众笑了就是笑了,没笑就是没笑。更重要的是,脱口秀行业没有暴利,投入其中的人要么爱表达,要么爱喜剧。
脱口秀的入行门槛并不高,能够将谐音梗、低级梗编成段子的大有人在。但若要做到有深度、有观点、有笑料,又让观众意犹未尽的头部级别,则既需要天赋又需要长久的练习。
收入低、受众少、人才率30%,线下脱口秀的生意经
线下是脱口秀演员养成的核心渠道。与偶像艺人相同,脱口秀演员也是需要养成的。偶像普遍靠剧场、街头表演、团综等模式养成,脱口秀演员则普遍靠开放麦(脱口秀练习场所)、俱乐部、企业大会等演出模式养成。
笑果文化旗下厂牌噗嗤的负责人史炎曾在采访中说过:“培养脱口秀爱好者的社群,才会有优秀的新人出现,100人的本地社群,人才率可能达到20%到30%。”
对B站而言,欢喜传媒背后的徐峥、宁浩等“导演天团”背书,则意味着影视领域更深度的内容布局。
回望2020年过去一段时间,不断“破圈”的B站股价涨势强劲,涨幅超150%。在追求增长与扩大规模方面,B站董事长、CEO陈睿想得很清楚,他曾对媒体表示,B站增长的动力基本来自于,希望B站很好地活下去,“小国寡民是开心,但就算你是世外桃源,也会被坚船利炮干掉。”
增长、增长、再增长,是当前B站的关键词。根据8月27日B站公布的第二季度财报显示,B站已经连续四个季度保持超过60%的高营收增长率;社区用户规模持续扩大,Q2月活用户达1.72亿,同比增长超过五成。
为此,笑果文化在2017开始重点布局剧场演出。打造了笑果工厂和山羊两大线下厂牌,在全国多个城市成立俱乐部。2019年,笑果文化的线下演出共计超过1500百场。覆盖多元用户群体的同时,也提升了挖掘和培育脱口秀人才的可能性。
此前,笑果文化也在开发脱口秀的不同场景。今年七月,”笑果工厂”以喜剧新空间的形式落座上海新天地广场。这是笑果文化联合SocialHouse和好处MeetBest跨界打造的线下喜剧场景。其优势是,可以为演出引来更多的品牌赞助,提高脱口秀产业的变现能力。借助商业地标和娱乐场景,社群的引流效果也会同步提升。
单立人喜剧的培育体系则是从开放麦到商演,再到个人专场的进阶模式。2019年,单立人喜剧举办的剧场演出共计800场左右,其中开放麦占五成左右。
但有影响力的脱口秀公司仍是少数。一梯队中只有笑果文化一家,旗下演员超过百人。二梯队的北脱传媒和单立人文化旗下分别有70、20位左右的艺人。国内大大小小的脱口秀俱乐部已经达到了上百家,但真正能够赚到钱的并不多。
程璐曾在综艺中回忆自己刚入行的困境:不怕没钱赚,就怕俱乐部倒闭。
作为舶来品,脱口秀在国内的受众人群并不广泛。哪怕是与之形式类似,且属于中国传统曲艺的相声,都要靠德云社的造星机制将其发扬光大。
另外,中国人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剧场观赏习惯,线下演出的主要群体仍集中在一二线城市。三四线城市的演出行业落后,且因人群收入较低对新消费的诉求并不高。而在硕大的演出行业中,脱口秀只占冰山一角。
国内的偶像团体虽然也面临着舞台匮乏的问题,但仍有一部分核心粉丝即消费主力军存在。而无粉丝、无流量,甚至可能无经纪团队的脱口秀演员,难以仅靠脱口秀维系温饱。笑果、单立人等相对头部的商演剧场门票普遍在100-300元,其余的小俱乐部未必有营业能力。这也直接导致了脱口秀演员的低收入。
在国内,即便是相对优秀、在行业内有口碑的脱口秀演员,生意最旺盛时的年收入,也几乎不敌美国职业脱口秀演员普遍的3万美元年薪。国内最富有的脱口秀演员之一李诞,其大部分资产还是靠综艺录制赚来的。
名为脱口秀牙签的知乎用户分享自己的工作经历时表示,开放麦演出需要用低廉甚至免费的票价吸引观众,脱口秀演员去开放麦表演基本没有收入。有收入的是俱乐部、企业聚会、投资大会等场所,每场300-2000不等。除此之外,兼职编剧即写段子,每段可以有500-1000元的收入。
这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脱口秀演员的低收入导致行业的低产能,继而令线上可供选择的演员储备量严重不足。而线上的新面孔匮乏,又导致线下的用户难以实现大规模增长。可以看到的是,头部脱口秀公司正有意识的扩大线下布局,线上的发力也同样至关重要。
从综艺到直播,估值20亿的笑果文化做了什么
在脱口秀产业发达的欧美,脱口秀演员的普遍发展路径是通过线下剧场获得行业影响力,随后再跟随演员的个人意愿走到线上。
而国内则完全相反,能够仅靠剧场模式解决衣食住行的脱口秀演员屈指可数,只有在线上获得足够的曝光量和知名度,才有可能反哺到线下。
在线上,笑果文化和合作出品方企鹅影视几乎是靠着一己之力让多位脱口秀演员走进大众视野。
2017年,《吐槽大会》首季开播收获20亿播放量,综艺IP和李诞的影响力持续走高。根据关联上市公司游族网络的一份公告中显示,笑果文化在2017年的营收达1.81亿元,利润为1707万元。同年,笑果文化完成了A轮和A+轮投资,分别由华人文化和天图领投,估值12亿。
2018年,《吐槽大会》第二季招商近3亿,笑果文化与企鹅影业合作分成。随着《吐槽大会》IP的品牌沉淀,《脱口秀大会》的落地,王建国、程璐、呼兰等脱口秀演员的脱颖而出,笑果文化在2019年完成了天图资本领投的B轮投资,新估值达30亿。同年出品了《火星情报局》的银河酷娱估值为6.52亿,马东的米未传媒则在2016年就达到了20亿估值。
笑果文化的李诞如今已实控15家公司,身价超过12亿。但行业内并没有其他脱口秀演员能与李诞的身价相当。何广智在《脱口秀大会3》中说道,来参加节目是没有钱的。
据业内人透露,王建国、程璐级别的脱口秀演员,线下出席一场酒吧演出的费用大概可以到5位数,house这类实力尚可但知名度一般的出场费则在5000左右。
以此估算,身为笑果文化首席编剧的王建国、程璐大部分收入来自于线上,在此级别以下的脱口秀演员,在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所获得的收入也是微乎其微的。
单立人也曾在2019年获得过优酷的千万级别的A轮融资,北脱传媒在2018年拿到了峰瑞资本百万元的天使轮融资。但在线上的产能上,二者与笑果文化的差距还非常巨大。单立人曾出品过小型综艺《日谈喜剧人》,北脱曾打造过微综艺《北脱脱口秀》,但知名度并不高,其余的线上音频节目的营收就更不值一提。
不过,除了综艺节目之外,脱口秀在线上还有其他的输出渠道。疫情期间,李诞、呼兰等人为首的脱口秀演员,先后在快手、抖音、B站等视频平台开启的直播表演模式。年初,快手和笑果文化共同出品了直播喜剧秀《诞愿人长久》,李诞连线朱一旦、giao哥等快手网红线上接梗扔包袱。
一方面,随着直播、电商等新兴行业渗入Z世代用户的生活,脱口秀这一表演类行业也可以从中发掘属于自己的位置。
另一方面,作为喜剧的一种,脱口秀与相声、漫才,以及网络上流行的搞笑视频、土味文化,都可以进行跨界联动。如此来看,脱口秀未来的发展空间是存在诸多可能性的。
当然,伯乐少导致人才少仍是脱口秀行业面临的主要困境。企业若要形成完善的产业链条,需要拥有成熟的编剧梯队、演员梯队,以及线上线下的行业生态,能做到的企业屈指可数。与此同时,脱口秀行业还需要解决内容产权不受保护的弊端,维系行业的健康发展。
好在,脱口秀行业存在潜在的市场空间。现如今,都市人工作及生活压力较大,以年轻人为主的主流网络用户对能够令人开怀大笑的喜剧内容有着一定的需求。而优质的脱口秀内容又并非仅停留在搞笑层面,其段子中包含的人生经历、价值观点,也让有着倾诉欲的用户从中得到共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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