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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博世创投:欧洲CVC进入中国To B深水区|in Focus

来源:晰数塔互联网快讯 时间:2020年11月18日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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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谈及因判断失误而错失的案子里,没有下注滴滴和 Waze 是博世创投的惋惜。滴滴的崛起神话已经无需赘言,在今年国内 Top 互联网独角兽估值排名榜单里,以估值800亿美金排名第三。Waze 是一家以色列的地图公司,在2013年以11亿美金的价格被谷歌收购。

“我们没投的公司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偏商业模式创新。就像哪怕一道好菜放在你面前,有时候单纯从癖好方面会稍微排斥一些。”博世创投投资合伙人蒋红权称。

如果说国内狼奔豕突的市场倒逼了投资机构的激进和大胆,这家来自德国斯图加特的 CVC(企业风险投资部)显得更加温和、严谨和佛系。强调技术投资、不抢项目、不背每年要投多少案子的 KPI。

在中国的创投圈里,最叱咤风云的 CVC 莫过于腾讯和阿里的战投,位列中国股权投资市场 CVC 投资金额排行榜的top 2。和腾讯偏爱游戏、阿里中意电商一样,CVC 一向与母公司的战略意图紧密相连,这对博世来说也不例外。

围绕着主营业务——汽车与智能交通、工业物联网、消费品以及能源与建筑技术,博世创投以欧洲为大本营,也向以色列和硅谷撒网。英国的人工智能芯片公司 Graphcore 是博世创投在过往投资里的得意之作,靠这一个案子就赢得了超过当期基金募资额的回报。

和这些互联网巨头不一样的是,博世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是罗伯特·博世创立于1886年的家族企业。博世创投已经走到第四期基金,2亿欧元的规模,以投早期项目为主。

在过去的5年里,从最初作为 LP 投资金沙江创投和戈壁创投等 VC,到亲自下海来到中国这个水大鱼大的市场里进行探险,2018年博世创投在中国建立本地团队并计划进一步扩张。

中国对于博世的重要性是无疑的。不管是市场容量还是员工数量,中国都是博世除了德国第二大的市场。在今年新冠疫情的冲击下,中国是博世全球市场里一枝独秀的存在,唯一保持正向增长,且凭一己之力将博世整体拉向盈利。

蒋红权则直言中国的创投氛围令他激动, “2008年的时候我刚入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硅谷看了一圈太阳能公司,当时觉得在硅谷做投资人太幸福了,欣欣向荣的能量感扑面而来。现在这种感觉我每次到中国都会有。”

进入中国5年以来,博世创投在中国投了10+个案子,无线传感器公司 SENSORO、激光雷达芯片公司飞芯光电、车联网公司四维智联、自动驾驶创业公司驭势科技都是其看好的标的。

蒋红权常年在德国,是博世的“老兵”。1996年就进入博世工作,从技术孵化部的投资总监到中央研究部的高级研究员,再到博世创投的合伙人。在此之前,他是德国柏林一家研究所的科研员。

在日前的2020汽车产业技术与投资峰会上,蒋红权接受了包括36氪出海在内的媒体采访。在这次访谈里,蒋红权表达了对“中国汽车产业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看好和加码中国市场的决心。

以下为经过不篡改原意修改的 Q&A 摘录。

寻找“技术拐点”与“市场拐点”

Q:许多投资机构在国内投资 deep tech 时都会寻找投资回报的高点。当大家都在竞争这个点时,你们怎么从中预先判断一些拐点?

A:最好的投资确实是在拐点之前,我们一般找两个点,科技拐点和市场拐点。科技拐点就是当这个东西还不成熟,但是我们感觉它快要成熟了,那我们就会通过博世的业务资源,或者本身的资源去进行一些判断,这也是我们之所以投资深科技的原因——敢看,而且能看懂。

第二个点是找市场拐点,市场拐点的实现如果能通过博世本身或者产业生态链的助力,促成这个公司在市场上的迅速增长会更好。

Q:在中国的自动驾驶行业里布局主线、驭世、禾赛这些公司,背后的底层投资逻辑是什么。为什么是这些公司而非其他公司打动了你?

A:这背后的逻辑其实非常简单,当时2016年和2017年整个投资圈里投自动驾驶非常疯狂,但是 L4 和 L5 的普及还遥遥无期,所以我们的侧重点在 L2 或者 L3 能落地的公司,投主线和驭世主要是因为它们的落地场景很明确。

禾赛作为激光雷达公司,它是一个很多车厂需要的工具,哪怕自动驾驶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它都有需要的市场,在激光雷达领域我们还投了飞芯科技。投飞芯科技是找科技拐点,投禾赛是找市场拐点。

Q:怎么看 CVC 投资与集团产业的绑定关系?

A:我们不会替集团去找它的下一代产品,比如说替集团做研发,这个绑的太紧了。我们的任务是替集团做生态,去投可能未来3-5年大家看不清楚,但是有可能一下就改变格局的公司。

在投资里我们不一定要占很多股,主要是跟这些公司有绑定的血缘关系,交一些朋友,那对于博世整体来说,力量就会壮大。

Q:对于博世来说,技术很重要。在投资里会对创业公司的技术转让加以限制,或者技术使用上获得优先权,以防止对方成长为竞争对手?

A:我们投项目很重要的理念之一就是从来没有附加条件,一旦你开始有附加条件,项目就会对你比较胆怯,会担忧要不要找你,找了你以后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比如在激光雷达的领域,我们在全球看了 70+ 家,激光雷达的技术路径非常多,我们甚至针对不同的技术路径投了不同方向的公司,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哪个会成功。

汽车行业确实会比较 tricky,关于投资的创业公司后来会不会成长为竞争对手,我们确实也在把握。

Q:具体到创业者层面,怎么看国内汽车行业这种周期长回报慢的创业者群像,他们的心态是怎样的,和国外有什么区别?

A:国内和欧洲的创业者还是挺不一样的。欧洲的创业者更像是从象牙塔里走出来,国内的整个生存环境比较艰苦,创业者工作的能量和努力程度比国外高很多。大家属于能打仗的战斗部队。

这种特点既有好处也有缺陷,因为当一个人天天在打仗,做一些长远的事情时会没有心思和耐心。如果要找非常原创性的新技术,还是要去英国或德国这些欧洲国家。在国内创业公司半年以后不是上市就是死,这种时候创业者未必会有心思去研究这么深的东西。

不做赌徒,加码在中国本土化投资决策

Q:最近两年国内的 VC/PE 市场正在发生一些变化,CVC 可以算是逆势而上,作为一个“外来者”,在跟国内的投资机构竞争抢项目谈 deal 的时候,你们有什么区别?

A:CVC 不能一概而论,To C 和 To B 完全不一样,还有像我们投深科技的更不一样。我们从来不去做看不懂的事情,不然就是赌博。很多时候抢也未必有很好的优势,打个比方,前几年在国内的投资,当时博世创投在国内还没有团队,没有团队去扫项目,还是项目找我们,出于能跟博世有战略协同的目的,或者博世的同事本身跟一些项目有合作,让我们来看一看。所以往往这种时候我们没有太多抢项目的压力,基本是我从德国飞过来投的。

Q:博世创投在全球美国、德国和以色列等地有5个办公室,7个决策合伙人,只有2个中国人。在决策机制上,每周的全球合伙人都会在一起开项目评估会过项目。西方思维通常不太容易理解中国,这种机制是不是一种掣肘,怎么解决沟通成本高的问题?

A:其实7个合伙人里,除了新加入的一个合伙人,其余几个人的合作时间基本上是5-10年,所以互相之间非常了解,已经有一种基本共识。一旦这种共识存在,中西方不同的观点和视角就是互补,会加分。这跟一些投资机构可能很不一样。

当我们看欧洲、美国和以色列,这的确都是非常西方化的市场,这种时候绝对是加分,没有减分。但中国市场的确很特殊,我们有时候讲一个企业,同时要讲什么是中国。这个故事讲得稍微困难一些,比如科创版的 PS 值就需要解释很久,这到底是不是泡沫,公司很高的估值和很快的上市速度这些方面需要解释很多。

除了2个中国人,团队里还有2个人是在上海工作过三年,另外3个合伙人确实是对中国了解少一些,但是通过我们不断讲故事,他们的理解现在可能比一般外国投资人要多得多。这其中的成本我们现在也思考,怎么能从决策机制上,尤其是对中国进行得更独立化和本地化。

Q :那怎么处理投资策略和团队管理的本地化?在国外和国内的投资侧重点上,有什么不一样?  

A:我们在上海的团队都是中国人,在未来十年我认为中国的创投市场能够成为世界领先,甚至超过硅谷。在这个大形势下,我们会大力扩张在中国本土的团队和投资力度,并且尽快实现本地决策。

我们在国外市场主要的投资理念是,根据博世的业务方向去找最先进和最前沿的技术,可以等它3年—5年慢慢成长起来,但一定是革命性的技术。相比之下,国内是一个快速成长的市场,原始创新比较少,投资方向更侧重根据市场去找一些成长性的公司。这是目前在探讨但还没有实现的一个方向。

不追高估值,平衡“快”与“慢”

Q:受地缘政治因素的影响,中国现在非常重视电子元器件或者芯片半导体的投资,具体到汽车行业,汽车半导体正处在大幅发展的阶段,你们在中国有着什么样的计划?

A:新基建和国产替代驱动下的这些投资方向我们非常看好。尤其是国产替代,也影响了我们目前的投资思路。比如模拟半导体,5年前我绝对不会去投这个行业里的任何一家,但是在中国现在就可以投,因为中国有可能会产生一个新的英飞凌。目前的外部环境会导致投资的可能性和范围增加很多。

Q:如何评价中国当下汽车行业的发展状况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

A:以前都是国外在引领汽车的发展方向,中国一直是学习者的角色,总会晚几年。但是现在形势完全改了,比如新能源汽车、车联网或者自动驾驶等,中国已经成为引领者。像在国内政府支持的车联网,车路协同可能在国外永远做不成。

从器件的层面上讲,目前的国产替代也倒逼了中国汽车行业的升级。从博世本身来说,最先进的研究部门在中国,新一代氢能经济燃料电池的研究部门已经搬到无锡。这个趋势不是单一现象,国际巨头的尖端汽车科技正慢慢往中国移,越来越多的研究部门都往中国走。

Q:怎么看今年自动驾驶在中国的融资火爆?小马智行今年连续融资两轮,估值已经到60亿美金,成为中国的自动驾驶融资王。

A:这样的公司从估值上已经超越了我们愿意承受的尺度,每个基金都有一定的偏好,我们不会去追这么高估值的投资。其实博世本身有自己的加速器,在这个加速器里几十家公司走出了六七家独角兽,如果都投一遍这个基金就非常厉害了。但还是因为当时我们在国内的团队和资金的力度都还不够,所以没有抓住这些机会。

自动驾驶最终要回归到用户体验上来。不要去看市场上这些公司的估值,而是要看这条道路能走通到底还有多远。现在很多自动驾驶出租车已经上路,每个人都去体验一下就知道,缺陷还有很多。商业和技术的问题、国家的配套法规、伦理上的问题,这些问题都还没有解决,所以这条路其实还有很远。

现在的方向还是要往 L3 技术以下看,这个行业逻辑是对的,但如果要把这么长的路走下来,那就是一个资本游戏,谁有融资能力谁就能存活。

Q:你原先是科研工作者,现在是投资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思维。你怎么看这两种不同思维给投资判断带来的影响?

A:这最终其实是一个如何看待世界的问题,一个搞科学工作的人,可能会在整个过程中习惯于某一种方式来看这个世界,比如说用数字。如果学物理的人他会用实验来看这个世界,只有通过实验他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在博世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业研发,甚至在工厂里定义过很多流程,那个时候就会通过一个工程师或者是一个管理工厂的人的视野来看这个世界,所以我觉得每一种不同的视角对于投资都是新的帮助。

因为把一个公司看清楚,判断准确是需要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不同的眼界越多,看的层次也越多。这也是社会经验、人生经验或者职业经验互补的问题。就像《思考,快与慢》里所讲,我觉得“快”和“慢”都是必要的。投资人往往会形成一种偏好的投资风格,但是不要把应有的思维完全舍弃,这很重要。

文|李宇飞@36氪出海

编 | 赵小纯@36氪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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