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西女首富”藏在香烟后

“将牛逼装在心中。”

这是电子烟巨头思摩尔国际（06969.HK）上市当天，创始人陈志平反复强调的话。

这句话更适合一个女人，出生于四川的辣妹子朱林瑶。“背景很神秘”，专门和富豪打交道的胡润，也对她不甚了解。

早在2008年，朱林瑶已经登上福布斯，成为10亿美元级别中“最年轻的白手起家女富豪”。她的华宝国际（00336.HK）是“烟用香精龙头”，她的大客户是纳税大户中国烟草。

外界鲜少知道的是，朱林瑶有个广东电白的老公。在嫁给电白老公后，“四川辣妹”的人生才开始一路走高。

电白能人不少，中国波顿（03318.HK）董事长王明凡就是电白人。波顿是中国香料香精行业的“黄埔军校”，王明凡也被称为“一代香帅”。

二十多年前，朱林瑶和王明凡不约而同地看上了烟用香精这个烟草细分行业；十几年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看上了电子烟。在电子烟赛道上，朱林瑶走得“婉约”；王明凡跑得“豪迈”。

3月22日下午，一条“电子烟参照卷烟有关规定执行”的征求意见，让“香帅”摔了个大跟头，电子烟概念股一泻而下，中国波顿股价暴跌。

及时止步的朱林瑶，“抽”着香烟，钞票正纷至沓来。

香烟香不香，调香师说了算。

一般来说，卷烟的香味来源于烟草。烟草中除含有令人愉快的香味外，还有令人不适的苦涩和辛辣味。加之受气候、温度等因素影响，同一产地的烟草，燃烧后的味道也不尽相同。

为了保证口感，需要在卷烟中加入烟用香精。

调香是门技术活，单是培养一个调香师就得7、8年。上世纪90年代以前，我国的烟用香精基本靠进口，市场份额多被瑞士奇华顿、瑞士芬美意、美国IFF和德国德之馨4家国外公司垄断。

从北京某大学毕业的朱林瑶，看到了这片星辰大海。1990年，她在北京成立了一家香精香料贸易公司，开始与香为伴。

彼时，距离北京两千多公里的粤西南地区，广东茂名电白县，香料化工业正蓬勃发展。

有一个数据是，十多年前，电白香料化工业就已经是电白县的支柱产业之一。国家烟草专卖局指定的20多家烟草专用香料厂家中，电白人经营的达16家，产量产值雄居全国县（市）第一。

一批又一批的电白人选择走出老家，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有的去了深圳，有的奔赴上海。

有一次，朱玲瑶去上海做生意，结识了比自己大8岁的电白老板林国文。林国文是美国加州大学博士毕业的高材生，早年间，他在茂名投资380万元，创办了广东华宝香精香料有限公司，从事香精香料的生产与销售。

闯荡上海滩时，林国文已经是业内小有名气的“香精大王”。

面对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林国文心动了，两人很快从合作伙伴发展成情侣，并步入婚姻殿堂。不少老乡在茂名论坛里回忆两人的结婚场景：知名歌星现场助阵；亲朋好友人手500元大红包；新娘从直升机里腾空而降......

比林国文小两岁的电白老乡王明凡，没心情参加这场盛大婚礼，他正为自己的波顿发愁呢。

80年代末，王明凡怀揣2000元现金和哥哥王明均来到深圳。当时的深圳还是一个大型建筑工地，很多地方还是泥路。

兄弟两人到深圳后各自打拼，王明凡在别人的公司从事进出口贸易；王明均创办波顿从事香料香精生产。1992年，王明凡、王明均的哥哥王明优从老家来到深圳，加入波顿担任董事；1996年，王明凡进入波顿任总经理。兄弟三人开始在香料香精行业并肩作战。

然而，香精生意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由于管理跟不上，人才引进不了，原材料又掌握在国外几家大公司手里，波顿一度处在濒临破产的边缘。

直到90年代末期，波顿被指定为烟草行业香精香料定点供应单位，并通过ISO9001质量体系认证，才逐渐走上正轨。

与此同时，林国文逐渐“退位”，将华宝所有业务都交给朱林瑶管理，朱林瑶成为华宝唯一的受益人。

香精大致可分为烟用香精、食用香精、日化香精三大类。其中，烟用香精毛利率最高，大约为70%，是日化香精、食用香精的两倍左右。

朱林瑶接手后，华宝开始大力发展烟用香精。而王氏兄弟的波顿，则主要发展食用香精和日化香精。

一开始，华宝只为各大卷烟厂提供烟用香精和调香技术。不过这种模式并不牢靠，烟草公司随时有可能更换供应商。只有与烟厂深度捆绑，华宝才能获得稳定的客户源，扩大市场份额。

2001年，华宝与红塔集团合资成立的云南天宏，成为红塔旗下玉溪等香烟品牌的主要供应商；2003年，华宝与颐中集团合资成立的青岛华宝，成为颐中旗下哈德门等香烟品牌的主要供应商；2005年，华宝收购广州华芳51%的股权，剩余49%由中国烟草总公司广东省公司持有......

值得一提的是，华宝集团在这些合资厂中，均处于大股东地位。华宝集团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烟用香精生产商。

2005年，王氏兄弟率先在港交所敲锣，中国波顿成为中国香精香料行业第一家上市企业；一年后，华宝国际也在港交所上市，朱林瑶后来者居上，成了“粤西女首富”。

那一年，朱林瑶身价86.6亿元，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中排第13位，在女富豪榜中排第2位。王明均身价9.1亿元，排到了第336位。

别看现在称王明凡是“香帅”，在2012年前，站在中国波顿前面的人始终是王明均。

与林国文悄然声息的退出华宝国际不同，中国波顿还上演了一场兄弟反目的戏码。

2012年9月，波顿突然发了一则公告，王明均和王明优被罢免，集团主席换成了王明凡。直到一年多后，兄弟反目的细节才通过香港高院暴露一二。

王氏兄弟通过创华控股中国波顿。2008年，创华股东决议，股东借钱给创华，以创华名义增持中国波顿。王明凡等人出资了2650万元。到了2012年还钱之时，还钱方式突然改成了“以新股代债”，使得王明凡在创华的股权增至41.19%，而王明均则相应摊薄至28.1%。

王明均将胞弟诉至法院，最终败诉，王明凡成了中国波顿的实控人。

王明凡“上位”后的前几年，中国波顿的业绩几乎停滞不前，营收维持在7亿元左右，净利润维持在7000万元左右。

转折点发生在2016年。

那一年年初，中国波顿7.5亿元收购了全球第二大电子烟生产商吉瑞公司，其后又推出电子烟品牌火器。2020年4月，火器旗下的ammo烟弹在销量上已经成为国内电子烟行业的老二。

网上有张截图，是罗永浩和波顿高管的合影。据说，罗永浩进军电子烟市场的时候，还专门去波顿取了经。

其实，朱林瑶比王明凡在电子烟领域布局更早。2015年，华宝国际推出SPV立场电子烟，为此还专门邀请了冯绍峰等明星出演《立场》微电影。同年12月，华宝国际斥资1.8亿港元收购了美国电子烟公司VMR 51%的股权。

只不过，从2017年开始，SPV立场电子烟突然没了声响，微博也停更了。

在电子烟赛道上，王明凡是跑步前进；朱林瑶则是迈着小碎步。当电子烟被带上“紧箍咒”，王明凡也势必会比朱林瑶摔得更惨。

“香烟”这个词是中国的独特发明，抽的是寂寞，吸的是香精和尼古丁。

中国烟草博物馆中有一张鲁迅吸烟的照片，旁边配文：“鲁迅战斗的日子——以烟相伴。”

云南红塔集团的院子内，也有一尊拿烟的鲁迅雕像，旁边的石座上刻着：“他的烟如同他消瘦、坚毅的脸庞，如同他的文章与笔，这就是他与烟共生的关系。”

但事实是，从鲁迅和许广平的书信中可以看出，鲁迅对自己染上烟瘾懊悔不已，并因无法戒烟而苦恼。

比烟厂更会“伪装”的，是一些生产烟用香精的企业。

网上有个段子：如果华宝关门了，上海中烟、湖南中烟、云南中烟是什么结果？抽高档烟的烟民就会说，这烟不对劲，没有真烟了！

实际上，烟用香精扮演了一个“粉饰”香烟的角色。

为了弥补烟草本身香气的不足，让烟民有更好的品吸体验，就要在烟叶中添加香精。如果添加的香精正好符合烟民的口味，很容易多抽两根儿。

烟草中的许多香味物质存在于焦油中，当焦油量降低，烟味变淡，香气减弱，卷烟产品就会失去原有的风格，难以被烟民接受。

所以有些烟用香精企业在宣传时会说，使用香精是为了让低焦油的卷烟更容易被烟民接受。

当烟厂打着“低焦油”的口号卖烟时，多抽两根儿便有了更好的理由。

然而，大家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电子烟有害健康，却很少有人知道，烟用香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烟草普及的助推器。

中国女富豪榜的前十位，朱林瑶是最神秘的，低马尾、中分头、消瘦的脸上带着一副紫框眼镜，这是她留在网络上唯一的形象。

在华宝集团的前三大客户中，中国烟草总公司始终排在前3位。2018年，中国烟草的税前利润达1.16万亿元，约为阿里的16倍、腾讯的14倍。

中国烟草在前面挨批，朱林瑶在背后“抽着油水”。

华宝国际自创立以来，除借壳上市融资过一次外，其他收购都是通过自有资金来解决的。充足的现金流、稳定增长的营收，俨然一副“白富美”的样子。

就在“电子烟参照卷烟有关规定执行”征求意见发布的前两天，朱林瑶刚刚完成了大手笔分红。

3月19日晚间，朱林瑶控制的A股上市公司华宝股份（300741.SZ）披露了2020年度利润分配预案，累计分红9.85亿元，占当年净利润的83.5%。加上前两年分红，朱林瑶3年套现近30亿元。

“抽水女王又要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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