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间谍丑闻”：Uber成功自救，但有人却深陷泥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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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Uber公司发展过程中，曾出现了一系列丑闻。其中，2017年，Uber又爆出商业间谍丑闻。直到前不久，当年丑闻所涉及的一系列诉讼才基本得以解决。即便如此，虽然Uber从这一商业间谍丑闻中成功自救，但有些员工却始终深陷泥潭。这篇文章来自编译，文中具体讲述了这一丑闻背后的故事。这是系列文章的下篇，文中主要描述了Uber商业间谍丑闻涉及团队的具体工作，同时提到了该丑闻对相关团队成员造成的持续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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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hotcars

黄金路线

尽管情报团队一直在努力监视滴滴，但滴滴在中国的业务仍然保持遥遥领先。2016年8月，Uber准备投降，将其中国业务出售给滴滴，以换取该公司的股份。同月，Uber又做出另一个重大决策：收购自动驾驶卡车公司Otto，这是一家由谷歌前高管创立的初创企业。

该收购引起了谷歌的警觉。谷歌高管认为，Otto公司创始人从谷歌离职时，带走了谷歌母公司Alphabet旗下自动驾驶技术公司Waymo制造方面的重要文件，并无情地挖走了核心员工。谷歌高管确信，这些员工和文件可能已经流向Uber。

虽然Uber已经组建了一个致力于开发自动驾驶汽车的工程师团队，但时任首席执行官卡兰尼克认为，收购Otto公司有利于加快Uber的计划。他设想，未来Uber的乘客可以乘坐自动驾驶汽车，以替代人工驾驶汽车，但与此同时，市场上也有许多追求类似梦想的公司。

为了吸引投资者，这些自动驾驶汽车公司开发了他们所谓的“黄金路线”，在这些路线上，他们研发的自动驾驶汽车能够可靠地行驶，不会遇到重大事故。实地考察的风险投资家会沿着黄金路线参与试驾，并决定是否投资。

随着海外工作的结束，情报团队开始拍摄竞争对手在黄金路线上行驶的车辆。Uber认为，有些竞争对手可能也会偷偷拍摄Uber的车辆，因此，该团队还通过追踪Uber自己的黄金路线来捕捉间谍，以此甩掉竞争对手。

他们在亚利桑那州拍摄了Waymo的黄金路线，并在旧金山和匹兹堡等地监视Uber黄金路线，以捕捉可能存在的间谍。

“我们在那里做的工作感觉并不像技术工作，”诺康在谈到他在亚利桑那州的工作时光时说，“那就像我多年来习惯于为政府从事的工作，只需要在公共场所盯梢就行了。”

2017年2月，Uber陷入一场声誉危机。反对该公司劳工条例的用户发起了一场大规模运动，呼吁大家卸载Uber应用。Uber前员工苏珊·福勒（Susan Fowler）公开描述了她在Uber遭受性骚扰的经历，这鼓舞了其他同样遭受性骚扰的员工纷纷站出来发声。福勒事件曝光数周后，Waymo正式起诉Uber，指控其窃取商业机密。

Uber网约车。图片来源：Mark Abramson

与此同时，情报团队内部的情况也并不乐观。据亨利表示，同时根据雅各布斯提供的法律文件及其前同事表示，由于雅各布斯与其他成员多次发生冲突，亨利剥夺了他的管理权，并指派他向吉辛托汇报。

亨利称，同年4月，他收到消息说，雅各布斯把公司机密文件发送到了他的个人邮箱，所以决定解雇他。在2017年的信件中，雅各布斯当时的律师克莱顿·哈鲁宁（Clayton Halunen）表示，雅各布斯因担忧该团队的监视工作而被降级。对于相关回应，哈鲁宁并没有予以置评。

在人力资源部门安排与雅各布斯面谈后，雅各布斯向卡兰尼克和其他Uber高管发送了辞职邮件，声称他的团队“存在非法和不道德的行为，包括黑客攻击、冒充他人、欺诈、窃取商业机密以及窃听Uber竞争对手、反对者和本公司员工。”

雅各布斯在电子邮件中还称，这一系列非法活动背后的策划者就是吉辛托。他的律师随后写了一封37页的披露信，详细描述了雅各布斯对前述非法行为的指控，并着重点名了罗素、诺康和亨利等人。

这次事件是对Uber又一桩丑闻的首次暗示，这一次，Uber可能承受不起这一后果。

丑闻余波

“一切都脱离了轨迹。”亨利说。后来，Uber委托WilmerHale律师事务所，来调查雅各布斯提出的各项指控。与此同时，Waymo提起的诉讼迫在眉睫，Uber也停止了搜集自动驾驶汽车竞争对手的情报。其情报团队的焦点再次转移，团队成员也受命接受内部调查，并了解内部是否存在舞弊行为或对外泄密的情况。

在办公室，无人提及雅各布斯的指控，但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被调查。“我们刚听说，有人被警察局带走接受审讯。”亨利说。

雅各布斯在信中提到的一些事情的确存在。滴滴总裁柳青的确被跟踪偷拍过。情报团队也偷拍过Waymo的车辆，并抓取过竞争对手的应用程序来搜集定价信息。但雅各布斯2021年在写给前同事的信中承认说，当年那封邮件中有些令人震惊的违法指控并不真实。

雅各布斯写道：“当年写那封邮件时，我并没有暗示亨利、吉辛托、诺康和（或）罗素先生受命去‘窃取商业机密’。”

他说，这些人曾入侵阿根廷政府的某个网站，该情报团队下载了当地注册出租车司机的公开数据。他还表示，该团队还窃听了Uber自己的员工。但雅各布斯所提到的窃听，实际上只是一项内部泄密调查，调查小组发现Uber的一名员工曾秘密录制了内部会议，并将录音泄露给了新闻媒体。

根据Waymo的诉讼文件，Uber向雅各布斯及其律师支付了750万美元和解费，得以让他们配合WilmerHale律师事务所的调查。调查结果从未公开，但这些人表示，他们得知自己并无任何不当行为。同年6月，迫于投资方压力，卡兰尼克提出辞职。

2017年11月，雅各布斯的指控在Waymo诉讼过程中公开披露。一夜之间，相关人员从网络上从“查无此人”变成了“无处不在”。

图片来源： Alex Castro

律师哈鲁宁的那封信似乎证实了Waymo的说法，即Uber为了在自动驾驶汽车制造技术中获得领先优势而窃取了Waymo的技术。负责审理此案的联邦法官威廉·阿尔苏普（William Alsup）表示，由于这封信的出现，同意Waymo有关推迟审理的请求，以便Waymo有时间深入调查这些内容。

阿尔苏普说：“哪怕这封信中只有一半内容是真实的，那强迫Waymo如期进入审理环节都是巨大的不公。”

在法庭作证时，雅各布斯似乎故意与信中的指控保持距离。他表示，在其律师发送这封信之前，自己并没有太多时间检查这封信，所以他并不确定吉辛托和其他前同事是否触犯了法律。

雅各布斯作证说：“我并没有认为其明显触犯了法律，但我怀疑其道德性。它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富有攻击性，极不合理。”

雅各布斯的指控一经公开，Uber高管立刻谴责了情报团队成员。

Uber首席法务官托尼·韦斯特（Tony West）在公司内部的一封邮件中写道：“Uber决不允许这种做法或行为。如果有人正在从事个人监视相关的竞争情报搜集项目，必须马上停下来。”

情报团队成员担心的是，自己会被公开解雇，于是，他们希望与韦斯特面谈。

吉辛托说：“托尼会见了我和整个团队，那是一次非常愉快的见面。大家感觉好多了。”然而，他和团队成员依旧希望Uber可以站出来澄清事实。只不过，对他们来说，Uber自身声誉严重受损，因此，为他们辩护的可能性非常小。对于该团队与韦斯特的会面一事，Uber发言人拒绝予以置评。

相关工作仍在继续。吉辛托回忆称，情报团队向新任首席执行官达拉·科斯罗萨西（Dara Khosrowshahi）简要汇报了在监视通用汽车公司（General Motors）旗下公司Cruise研发的自动驾驶汽车时搜集的情报。该团队还调查了韦斯特法务团队向科技出版物《信息》（The Information）泄密事件。

然而，Uber丑闻余波不散。Uber的其他安全团队中一些成员拒绝与他们共事。

情报团队成员一个接一个地提出辞职。亨利去了云端网络和安全服务平台Cloudflare，诺康和吉辛托去了特斯拉（Tesla），罗素则重返政府工作。他们离职后，Uber对他们提起了诉讼，指控他们带走了公司的机密文件。

当时，Uber发言人表示：“我们并不反对这些前员工提出他们希望的任何要求，但我们反对他们带走公司财产，并滥用特权信息谋取私利。”最后，这场诉讼通过双方私下沟通与谈判达成和解。

此外，这些团队成员还对雅各布斯提起了诽谤诉讼，声称其指控是“为金钱而发起的人格暗杀”。虽然雅各布斯后来表示，窃听员工、入侵政府网站和窃取商业机密等指控并不属实，但这些指控并未公开驳回，因此继续萦绕着他们。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在Cloudflare公司，亨利担任安全团队经理一职，但他却很难招聘员工。他说，应聘者在网上搜索到他的信息后会主动退出面试。“如果你搜索我的名字，那件事会自动出现在第一行。”他说。

仅仅一年后，亨利就离开了Cloudflare公司，转而开始从事网络儿童安全事件的调查工作，这与他曾在Facebook的工作相似。现在，他主要依靠前Uber员工向其客户担保背书。

在特斯拉，诺康和吉辛托继续从事有关媒体泄密事件的调查。但在2018年，一位曾向他们承认自己对外泄露过敏感信息的员工发现了雅各布斯提出的指控，并将这一事件重新公开。因此，吉辛托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留在特斯拉工作。

“如果继续在这里工作，我总是会如履薄冰，成为靶子。”吉辛托说。

随后，吉辛托离开了特斯拉，并与罗素一同在一家网络安全公司工作。诺康则继续留在特斯拉。

2021年，雅各布斯解决了前同事对其提起的诽谤诉讼，相关和解条款并未公开。曾经的团队成员表示，在硅谷的工作经历使他们无法信任那些渴望利用他们的才能却不愿为他们担责的高管。

不过，在竞争激烈的科技领域，人们对搜集情报的兴趣有增无减。

前CIA探员吉辛托告诫那些考虑去私营企业工作的前CIA同事，在私营企业，任务背后的动机往往并不像在CIA工作时那样清楚明了。

“在政府机构工作，接到使命或任务，你就会立即去执行。”吉辛托说。“经验告诉你，你之所以要去执行这项任务是因为老板或领导的指派，而你担心的只是怎么做，而不是该不该做，因为你之前在这方面从未产生任何担忧。”

译者：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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